第16章 她就是我的妻,唯一的妻(2/2)
就在这时,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溅在白色的窗纸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姜缪吓得捂住了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宋墨,那个平日里沉稳冷静、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随时都可能碎裂。
“你们都下去。”宋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十五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制止了。无奈之下,十五只能拉着姜缪退出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姜缪听到里面再次传来宋墨痛苦的嘶吼。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公主,您回房休息吧,这里有属下看着。”十五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姜缪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这样多久了?”
十五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已经有十六年了。”
“这病怕冷,怕辛苦,原本修养的身子好一些了,可那日下水救你,寒气入体,又伤了根本。”
十六年……姜缪的心沉了下去。也就是说,在她出生那年,宋墨就一直受着这样的痛苦。
可他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半分,每次见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姜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是秋风里被揉皱的宣纸。
十五那句“旧疾”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她心里最软的地方。
十六年。
这个数字在舌尖滚了滚,竟生出些微涩的苦味。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姜缪估摸着时辰,想起与云机公子的约定,心里一阵犹豫。
最终,她还是决定去后山看看。
她悄悄绕过后院的角门,沿着白日里走过的石阶向上走去。夜色深沉,树林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走到半山腰的老松树下,却空无一人。石桌上的茶盏已经凉透了,那枚刻着“墨”字的石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一股巨大的失望涌上心头,姜缪靠着老松树缓缓蹲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温热的泪水砸在手背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她不知道自己在树下待了多久,直到听到十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主,您怎么在这里?主子他……他醒了。”
姜缪擦干眼泪,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落寞:“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十五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指责:“主子刚刚才缓过来,您却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要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您担待得起吗?”
被十五这么一说,姜缪心里更是委屈,却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她跟着十五回到别院,推开宋墨的房门,看到他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微弱。
“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姜缪对十五说道。
十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姜缪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看着宋墨沉睡的容颜。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紧抿的薄唇此刻微微张着,露出一点苍白的唇色。她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掖了掖他的被角。
夜渐渐深了,姜缪抵挡不住困意,趴在床榻边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宋墨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姜缪熟睡的脸庞。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传来一阵细微的疼。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走到窗边,看到十五正站在院子里,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
“十五。”宋墨的声音有些沙哑。
十五连忙走进来,躬身行礼:“主子,您醒了。”
“去领二十板子。”宋墨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十五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主子,属下不知犯了什么错。”
“让你去你就去。”宋墨的目光落在姜缪沉睡的脸上,眸色深沉,“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十五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躬身应道:“是。”
看着十五离开的背影,宋墨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床榻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正是姜缪那张相约见面的信。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娟秀的字迹,那字迹里还沾着几丝飞溅上去的鲜血,红得刺眼。
他想起昨夜发病时的情景,想起姜缪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这具残破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十五不懂,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宋墨低声自语,目光温柔地落在姜缪脸上,“他哪里知道,我对她,除了愧疚,更多的是责任。”
他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怀里。“等我死了,你也是宋家的主母。”他轻声说道,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沉睡的姜缪承诺,“府中的家产,我会留下足够你衣食无忧的。”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姜缪的脸上,给她苍白的脸颊增添了一丝暖意。宋墨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眼神复杂,里面有愧疚,有责任,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