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声的侵蚀(1/2)
档案盒扣上的轻响,并未带来预期的释然。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精疲力竭的寂静,仿佛刚刚送走一场持续良久的、喧嚣而痛苦的高烧,留下的唯有虚脱与冷清。空气里,似乎还悬浮着上一案中那股炽烈、绝望且具有传染性的情绪尘埃,无声地附着在每个人的肩头。
林洛洛百无聊赖地用笔尖戳着记事本,留下一个个无意义的小墨点。“感觉像是……费尽力气抓住了一把刀,但握着刀柄的那只手,却藏在厚厚的幕布后面。”她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对未尽之事的挫败感。
林松涛没有停下手头核对物证清单的工作,他的严谨是组里的一道稳定锚。“幕布一层层揭,案子一件件破。我们的工作不是凭空抓住那只手,而是先钉死每一把挥出来的刀。法律相信链条,证据就是链条上的铁环。”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这是一种经历过多次“功成”却未“圆满”后修炼出的专业冷静,既是对自己的告诫,也是对团队的一种无形信念加固。
严雪没有加入对话。她站在窗边,楼下是永恒流动的城市街景,秩序井然,充满活力,与她内心经历的惊涛骇浪形成奇异割裂。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划过。
技术队恢复的那段残缺录音,像一枚毒刺,深深扎入她的思维深处——「…迟到的算什么正义!伪君子!能重来绝不后悔!杀光…!」
那癫狂的、被彻底扭曲的咆哮,源于一种她能够理解却必须全力遏制的原始愤怒。她依法履职,将行凶者定罪,完成了社会赋予她的角色。然而,作为一名深刻的洞察者,她无法忽视那极端暴力背后,是一条由痛苦、不公与绝望铺就的漫长滑道。这认知让她心情沉重,它尖锐地提醒她,她的职责远不止于惩戒已然发生的罪恶,更在于识别并干预那些正在酝酿罪恶的土壤。这份沉重的觉悟,是她对抗所有无力感的基石。
她转过身,面容已洗去所有杂念,只剩下清冽的决断。就在她准备开口的瞬间——
办公桌上的电话如同警报般骤然炸响,尖锐的铃声粗暴地撕裂了房间里凝滞的空气。
严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话筒,动作快而稳:“重案组,严雪。”
她听着,目光逐渐聚焦,变得像探照灯一样锐利,所有疲惫瞬间被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驱散。她几乎没有发出疑问词,只是偶尔简短地确认关键信息。
“位置。清河公寓3栋402……死亡时间预估?……了解。维持现场绝对静止,疏散相邻住户,设置外围警戒线,我们十分钟内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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