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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孙庞斗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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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堂沉重的雕花大门洞开,平日肃杀的大厅此刻弥漫着一种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两拨人马,如同泾渭分明的河流,在宽阔的前厅形成了清晰的对峙线。

双鱼寨一方,三位当家赫然而立,如磐石般扎根于此地。大当家侯烈那五百斤的庞然身躯稳居中央,宛如一座覆盖着锦缎的肉山,玄色大氅也掩盖不住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他粗壮的脖颈上,青黑色的蛊虫刺青在昏暗光线下微微蠕动,浑浊的小眼睛半开半阖,却射出如同实质的寒芒。二当家月季侍立其左,一身素白在堂内深沉的色调中分外扎眼,如同冰刃上的一点寒光。她脸上挂着惯有的清冷,但眼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凝重却悄然加深。三当家赵刚则立于右首,他刻意挺直了腰背,试图掩饰左肩的伤痛,新换的绸缎袍子下肌肉紧绷,腰间那枚新得的翡翠貔貅貅在阴影中泛着幽绿的光,金牙在紧抿的嘴角若隐若现,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凶戾和戒备。他们身后,是数十名彪悍的山寨头目和喽啰,皮甲、刀疤、粗鄙的兵刃,构成一幅充满草莽血腥气的背景。

与他们形成刺目对比的,是对面千山矿脉的一行人。与双鱼寨整体的粗犷、蛮荒气息截然不同,来人虽不过十数之众,却透着一股迥异的精悍与秩序。他们的穿着并非富丽堂皇,而是统一制式的墨金色劲装,剪裁合体,面料考究却不张扬,只在领口袖缘绣着简洁的山峦暗纹。腰悬统一的精铁短刃,背负长弓,站姿如松,目光锐利而沉静,隐隐散发着一种受过严格训练、带着名门正派烙印的纪律性,与矿业起家、传闻中手段狠辣的屠千山形象大相径庭。

为首之人尤为引人注目。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身形挺拔如修竹,竟比魁梧的赵刚还要高出半头。一身墨金色典雅素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手持一把尚未展开的素白纸扇,腰间别着一支温润的玉笛,为他平添几分书卷气。在这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忠义堂中,他这份温润如玉、从容不迫的气度,显得格格不入又极具压迫感。此人正是屠千山的长子——屠承明。

屠承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无视了堂内弥漫的杀伐之气,上前一步,动作流畅自然地对着侯烈深深一揖:“大当家安好,侄儿承明,代家父向大当家问安。”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语速不疾不徐,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家父常念及与大当家昔年共饮之情,言道久未晤面,心中甚是挂念。他日若得闲暇,必当亲自登门,与大当家把酒言欢,定要一醉方休。”

侯烈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哼笑,如同闷雷滚过山洞。他肥硕的身躯在王座般的椅子上挪动了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小眼睛缓缓睁开,锐利的目光,精准地盯在屠承明身上,仿佛要剥开那层温文尔雅的外壳,直视其下的真实意图。他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贤侄不必客套。你老子屠千山能派你前来,”侯烈特意加重了“你”字,显然对屠承明亲自出马颇为意外,“想必不是来叙旧的。说说吧,究竟是何等要事?只是……”他肥厚的手掌在王座扶手上重重一拍,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扫过屠承明身后那群精悍肃立的矿脉护卫,“看着贤侄今日带来的阵仗,可不像是来喝茶谈心的。怕是……来者不善吧?”

侯烈心中确实存疑。他与屠千山实力在伯仲之间,彼此地盘接壤,小摩擦不断,但都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尽量避免大规模冲突,尤其在眼下血灵上人即将亲临的关键时刻。屠千山派来这个几乎与矿场事务绝缘、甚至与父亲关系不睦、传闻中“有仙人之姿”的长子屠承明前来,本身就透着极大的蹊跷!这绝非寻常交涉。侯烈那肥胖身躯里属于野兽的本能在疯狂预警——事出反常必有妖!屠千山这老狐狸,到底在图谋什么?这看似温润如玉的屠承明,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屠承明面对侯烈毫不客气的质问,脸上温润的笑意丝毫未减,仿佛清风拂过山岗。他合拢的纸扇在掌心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声响,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整个忠义堂的空气,随着侯烈话音落下和屠承明的短暂沉默,瞬间凝固,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月季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挲着腕间的银鞭,赵刚的喉结则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屠承明身后那些墨金色身影,虽然依旧如雕塑般挺立,但眼神中的锐气却更加凝聚。一场风暴,似乎在这看似客套的寒暄之后,已然酝酿成型。

屠承明面对侯烈犀利的质问,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润如玉,仿佛拂过堂前肃杀之气的春风。他手中合拢的素白纸扇轻轻一顿,姿态自然而然地调整,带着晚辈应有的恭谨,语气也愈发亲近:“叔父言重了。” 他巧妙地转换了称呼,从生疏的“大当家”变为亲昵的“叔父”,言语间的距离感瞬间拉近,“侄儿此来,怎敢给叔父添半分麻烦?”

他目光坦荡地迎上侯烈审视的视线,声音清朗,吐字清晰:“只是家父听闻,叔父前些时日曾于大沙村,盛情‘邀请’了十名少年才俊来双鱼寨做客。” 屠承明刻意加重了“邀请”二字,将血腥的掳掠包裹在温情的假象之下,堂上众人皆心照不宣。他话锋微转,透出此行目的:“说来惭愧,我千山矿脉前些日子出了几个不安分的叛逃之人,有线索表明他们逃入了大沙村地界。侄儿此番,正是奉家父之命,前来看看……叔父‘邀请’的这批少年之中,是否恰好混入了我矿山的逃奴?也好清理门户,省得这些腌臜东西污了叔父的清静之地。”

这番话,将寻人置于“清理门户”、“维护叔父清净”的大义之下,堵住了双鱼寨以“擅闯”或“干涉内务”为借口的发难,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言罢,屠承明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浅笑,侧首看向身旁一名侍从:“当然,无论今日寻人结果如何,侄儿既来拜望叔父,岂能空手?一点薄礼,权当赔礼,也是侄儿的一片心意。” 侍从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动作恭谨却利落,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物。

那并非珠玉金银,而是一本约莫一掌厚的线装古籍。书页泛着陈旧的黄褐色,边角略有磨损,显是年代久远。封面以古朴篆书写着《强元筑体经》五个墨色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苍劲厚重的气息。

屠承明双手虚引,侍从便将古籍捧至侯烈面前。“此乃《强元筑体经》。” 屠承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珍重,“侄儿深知叔父武道通玄,已臻炼体高深境界。此经非寻常炼体法门,其精妙之处,在于固本强元,对高境界炼体者冲击瓶颈、提升突破之机,尤有奇效。”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侯烈已然变得深沉的脸色,补充道:“此物得来不易,侄儿也是费尽心思,花了大代价才从一位好友处求得。以叔父之眼界见识,想必更能体悟其中蕴含的价值与分量。”

侍从恭敬地将古籍递上。侯烈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小眼睛,在看到书名和感受到那本古朴册子散发出的岁月沉淀气息时,瞬间爆发出难以掩饰的精光!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渴望、震惊与贪婪的火焰。他粗短如萝卜的手指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几乎要立刻将经书抓过来。

但身为一寨之主的老辣让他瞬间按捺住了冲动。侯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恢复了几分威严的沉静。他伸出肥厚的手掌,看似随意却力道沉稳地接过古籍,指腹摩挲挲着粗糙的封面,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他并未急于翻看,只是用指腹捻开几页内页,目光如电般扫过。

泛黄的书页上,墨迹古朴苍劲,图谱描绘的人体经络运行路径玄奥精妙,气机流转的法门直指炼体固元的本质!只匆匆数眼,侯烈心中便已掀起惊涛骇浪!这绝非伪作!其中蕴含的至理,与他自身修炼的血煞功隐隐呼应,却又在关键处指出了更精微、更稳妥的破境法门!这正是他梦寐以求、苦苦追寻的契机——血灵上人允诺的“仙缘”渺茫,眼前这本《强元筑体经》,却是实实在在能让他节省数十年苦修,冲击更高炼体境界、甚至为将来真正踏入仙道打下坚实根基的天梯!

巨大的诱惑如同岩浆般在侯烈胸腔里奔涌。他肥硕的身躯在王座上挪动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眼底深处那抹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被他死死压住。他需要权衡——屠承明抛出的这份“薄礼”,分量太重了!重到他几乎无法拒绝!但这份礼背后,屠千山,或者说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屠家长子,所求又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找几个矿奴?侯烈肥厚的眼皮微微垂下,掩去了所有思绪,只余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本决定命运的古籍。堂内气氛,因这本突然出现的功法,变得愈发诡谲莫测,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侯烈粗糙肥厚的手指捻动着泛黄的书页,发出沙沙的轻响,在骤然寂静的忠义堂内显得格外清晰。那本《强元筑体经》仿佛有千钧之重,又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剧震。堂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双摩挲挲着古籍封面的手上,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

二当家月季清冷的眼眸深处,冰霜般的警觉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她太了解这位大当家对力量的渴望了!这本功法,无异于在饿虎面前抛出一块最肥美的血肉!屠承明此举,精准地切中了侯烈最深的软肋,狠辣而致命!她袖中的手指悄然蜷紧,银鞭冰凉的触感传来,却压不住心头的寒意——侯烈会如何选择?是否会为了这触手可及的力量,而同意屠承明的交易。

三当家赵刚的目光则死死黏在那本古籍上,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出来!他卡在炼体四阶多年,瓶颈如同铜墙铁壁!这本能“提升突破之机”的功法,对他而言同样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他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突破后,一雪前耻,甚至……他扫了一眼月季纤细的脖颈,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狠厉。

屠承明将堂上众人瞬息万变的脸色尽收眼底,嘴角那抹温润的笑意纹丝不动,如同精心雕琢的面具。他耐心地等待着,姿态从容,仿佛捧出的并非足以搅动风云的宝物,而只是一份寻常的礼品。他知道,饵已下,钩已藏,只等鱼儿自己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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