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护学岗上（1/2）
清晨七点，实验小学门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属于清晨校园的喧嚣气息。刚出炉的鸡蛋灌饼和煎饼果子的油香、汽车尾气的微呛、书包新皮革的味道、还有孩子们身上淡淡的奶香和汗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烟火气的热浪。送孩子的车辆排成蜿蜒的长龙，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穿着蓝白校服的小不点们，像一群刚出笼的、叽叽喳喳的麻雀，在校门口蹦跳着、追逐着、嬉笑着，书包在他们背上晃来晃去。
鲁智深如同一座铁塔，矗立在校门正中央！他穿着笔挺的深蓝色作训服，脚蹬厚重的警靴，腰间的装备带挂满了对讲机、警棍、辣椒水等警械，沉甸甸的。他双手紧握着一根红蓝相间的金属校旗旗杆，旗面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那颗标志性的光头，在初升朝阳的斜射下，泛着一种近乎金属质感的、油亮的青光！像一颗刚被河水冲刷过的鹅卵石，又像一颗打磨过的铜球！
“立——正！”
保安队长一声洪亮的命令！
“啪！”
鲁智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做出反应！腰板瞬间挺得如同标枪！双腿并拢！脚跟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同时！他双手猛地向上一提！那根沉重的金属旗杆“唰”地一声！如同出鞘的利剑！笔直地竖立起来！旗杆底部那沉重的金属底座，“咚！”地一声！重重地杵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震得脚下的地面仿佛都颤了一下！一股无形的、肃杀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
“哇——！”
“好帅！”
“像变形金刚！”
几个刚下车的男孩子瞬间瞪大了眼睛，发出惊叹！他们模仿着鲁智深的姿势，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小脸憋得通红！
鲁智深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丝满足感油然而生。原本觉得这“护学岗”是大材小用，没想到这简单的动作，竟能赢得孩子们如此热烈的反应。
“鲁警官…”保安队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不用这么…这么正式…自然点就行…”
“自然？”鲁智深浓眉一挑，困惑地挠了挠他那颗油亮的光头，发出“沙沙”的轻响，“怎么个自然法？”
“就像…就像普通警察那样站着…放松点…”保安队长比划着。
鲁智深犯了难。他这辈子，跟“普通”二字就没沾过边！他皱眉想了想，干脆把肩上的校旗杆子往下一放！右手握住旗杆中部，往肩膀上一扛！左手叉腰！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如同扎根大地！胸膛高高挺起！下巴微抬！目光如炬！扫视全场！这姿势！活脱脱就是当年在五台山文殊院山门前，扛着六十二斤水磨禅杖、威风凛凛的护法武僧！
这一站！非同小可！
那面红蓝校旗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配上他那魁梧如山的体格、虬结贲张的肌肉、不怒自威的面容！整个人如同一尊从寺庙壁画里走出来的怒目金刚！又像一尊镇守山门的护法罗汉！凛然不可侵犯！
孩子们看得眼睛发直！连吵闹声都小了许多！几个胆大的男孩子，立刻有样学样，把书包带子往肩上一甩，挺起小胸脯，努力模仿着鲁智深的站姿，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妈妈！妈妈！快看！那个光头警察叔叔！好像少林寺的武僧啊！好威风！”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兴奋地拽着母亲的衣角，小手指着鲁智深，声音清脆响亮！
女孩的妈妈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唰”地一下变了！她一把将女儿拽到身后，紧张地捂住她的嘴，声音带着一丝惊惧：“嘘！别瞎说！快走快走！”她拉着女儿，低着头，快步从鲁智深身边绕了过去，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鲁智深正沉浸在一种微妙的“站岗即修行”的状态中，回忆着五台山晨钟暮鼓的岁月，并未注意到这对母女的反应。
“这位…警官？”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鲁智深回过神来，只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熨帖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是学校的教导主任王明。
“请问您是…新来的？”王主任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鲁智深的光头、警服和那扛旗的威猛姿势上扫过，眉头微蹙。
“正是！”鲁智深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江湖气，随即意识到场合，稍微收敛，“洒家…啊不，我是新调来负责护学岗的鲁智深！”
“鲁警官…”王主任斟酌着词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您的敬业精神…我们非常钦佩！只是…这个…形象…”他指了指鲁智深扛旗的姿势和那颗醒目的光头，“是不是可以稍微…呃…柔和一点？毕竟…这是小学校门口…孩子们胆子小…”
“柔和？”鲁智深牛眼一瞪，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那校旗杆子在他肩上晃了晃，“王主任放心！洒家…我虽然长得凶！对孩子最是温柔！你看那些娃儿！不都挺喜欢我的吗？”他指了指旁边几个还在模仿他站姿的小男孩。
王主任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几个男孩确实一脸崇拜。但他脸上的忧虑并未散去，反而更深了。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校门，背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接下来的几天，鲁智深风雨无阻，每天都以他那标志性的“扛禅杖”罗汉姿态，矗立在实验小学的校门口。他渐渐成了学校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孩子们给他起了五花八门的外号：“光头侠”、“校门罗汉”、“大力警叔”…每天上下学，都有孩子围着他转，胆大的甚至敢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一摸他那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卤蛋”光头！
“警叔！你的头为什么这么亮啊？像灯泡一样！”一个虎头虎脑、缺了颗门牙的小男孩仰着头，好奇地问。
鲁智深哈哈大笑，笑声洪亮，震得旁边的树叶都簌簌作响：“哈哈哈！因为洒家…叔叔我！每天用砂纸打磨！越磨越亮！”
“哇——！”
“真的吗？”
“好厉害！”
孩子们发出一片惊叹声！小脸上写满了崇拜和不可思议！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周四下午，王主任脚步匆匆，脸色凝重地找到了正在执勤的鲁智深。
“鲁警官！不好了！出事了！”他语气急促，额角渗着细汗，“有家长投诉您！投诉到校长那里了！家长群里也炸锅了！”
“投诉我？”鲁智深一脸茫然，浓眉拧成了疙瘩，“洒家…我干啥了？我天天站这儿保护娃儿们，规规矩矩的…”
王主任掏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家长群，递到鲁智深眼前：“您…您自己看吧…”
屏幕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留言刷屏！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针，刺入鲁智深的眼帘：
“强烈要求换掉那个光头警察！太吓人了！跟黑社会打手似的！我家孩子说晚上做噩梦都梦见他！”
“就是！扛着个旗子像扛着大刀！凶神恶煞的！孩子都不敢从他面前走！”
“校门口站这么个煞神！知道的以为是警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保护费的！”
“以前那个女警多好！温柔亲切！强烈建议换回来！”
“看着就不像好人！孩子安全怎么放心？”
“王主任！请务必向学校反映！给我们家长一个交代！”
鲁智深看得目瞪口呆！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又瞬间冷却下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下意识地又挠了挠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这…洒家…我明明很受欢迎啊…娃儿们都喜欢…”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就在这时，一群放学的小学生像快乐的小鸟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看到鲁智深，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喊：
“鲁叔叔好！”
“光头警叔！明天见！”
几个孩子还学着他的样子，把书包带子往肩上一甩，挺胸抬头，做出“扛旗”的姿势，小脸上满是模仿偶像的兴奋！
王主任看着眼前这矛盾的一幕，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孩子们是喜欢您…这点毋庸置疑…但有些家长…他们…他们只看表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鲁智深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些刺眼的文字，眉头紧锁，突然，他猛地一拍脑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明白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明天！洒家…我换个形象！”
第二天清晨。
当鲁智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校门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没扛那根标志性的校旗！手里只拿着一个轻飘飘的、写着“停”字的塑料停车牌！他没穿那身威风的作训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略显紧绷、不太合身的浅蓝色警用衬衫！最最惊人的是——他那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光头！居然！被一顶深蓝色的警帽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帽檐压得有点低，遮住了他小半张脸！
“鲁…鲁警官？”保安队长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地上！他围着鲁智深转了一圈，像看外星人，“您…您这是…”
鲁智深不自在地扯了扯勒得他脖子发紧的衬衫领口，又扶了扶那顶让他感觉脑袋发闷的警帽，声音闷闷的：“怎么样？够‘柔和’了吧？”
保安队长强忍着笑意，脸憋得通红：“挺好…挺好…就是…”他话还没说完！
一阵强劲的晨风毫无征兆地刮过！
“呼——！”
那顶崭新的警帽！像一片轻盈的树叶！瞬间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飞向半空！
鲁智深几乎是本能反应！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动作快如闪电！矫健如豹！只见他左脚蹬地！身体腾空！右手如同苍鹰搏兔！精准无比地凌空一抓！
“啪！”
警帽稳稳落入掌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如同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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