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选秀纳妃（2/2）

是夜，宫中设了简单的家宴。太后、皇后、以及新晋的两位妃嫔出席。景琰坐在主位，看着下方妆容精致、仪态万方的三个女人。

沈玉蓉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明艳动人，一双大眼睛好奇又带着些许怯意地偷偷打量着他和周围的一切，带着勋贵之家娇养出的天真与大胆。而李知书则低眉顺目，举止优雅得体，一言一行都符合大家闺秀的规范，只是那过于完美的仪态下，透着一股疏离和书卷气。

太后显然对这两位新妃颇为满意，尤其是对娇俏的沈玉蓉，言语间多有慈爱。皇后苏静瑶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周到地照顾着场面，但景琰能感觉到她笑容下的勉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景琰机械地应对着，说着些场面话，食不知味。他感觉自己像个戏子，在台上扮演着一个“正常”的、乐于接纳妃嫔、开枝散叶的帝王。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殿外漆黑的夜空，思绪飘向那个充满药味的值房。

林夙此刻在做什么？是仍在灯下批阅那些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文，还是因为病痛和……这个消息，而难以入眠？

宴席终散。按照规矩，皇帝需在妃嫔入宫初期临幸，以示恩宠。内侍监捧着承宠妃嫔的绿头牌，跪请圣意。

景琰看着那两枚崭新的、代表着两个陌生女子和其背后庞大势力的木牌，只觉得胸口一阵窒闷。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手指点向了代表沈玉蓉的那一块。

他选择了勋贵之女。或许，在潜意识里，他需要用这种方式，向那些咄咄逼人的清流、向那些用“宦官干政”来攻击林夙的人，表明一种态度——他并非只能倚仗文官集团，他同样可以接纳并扶持勋贵势力。

长春宫。

红烛高燃，锦帐流苏。沈玉蓉身着绯色寝衣，紧张又期待地坐在床沿。

景琰走进来时，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而陌生的女子，她脸上飞起的红霞和眼中闪烁的仰慕，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涟漪。

流程化的仪式过后，宫人尽数退下。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玉蓉试图靠近，声音娇柔：“陛下……”

景琰却抬手制止了她。“朕累了，安置吧。”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远处一盏昏黄的宫灯，然后和衣躺在了床的外侧，背对着那具温软的、属于陌生女子的身体。

沈玉蓉愣住了，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和不知所措。她看着皇帝冷漠的背影，咬了咬唇，终究没敢再出声，默默地躺到了里侧，拉紧了锦被。

黑暗中，景琰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身旁传来少女清浅而紧张的呼吸声，以及淡淡的、陌生的脂粉香气。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排斥和烦躁。

他成功了。他做出了一个符合所有人期待的、“正确”的决定。他纳了妃，平衡了朝局，安抚了人心。

可他为什么感觉不到丝毫的轻松，反而像是亲手在自己和林夙之间，又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这一夜，长春宫内，红烛空燃，帝妃异梦。

次日清晨，景琰早早起身，任由宫人伺候洗漱。沈玉蓉也慌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服侍在侧，眼神中带着昨夜未散的委屈和困惑。

景琰没有多看她一眼，穿戴整齐后，便径直离开长春宫，前往御书房。仿佛昨夜只是完成了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皇帝临幸慧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前朝后宫。安国公府一派自然是欢欣鼓舞，而清流一系，虽有些失望，但端妃已然入宫，来日方长，倒也未起太大波澜。朝堂上，因选秀而起的紧绷气氛似乎缓和了些许，一些原本停滞的政务，竟也奇迹般地重新开始缓慢推进。

景琰坐在御书房里，听着臣工们禀报各项事宜的进展，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他清楚地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与“顺利”，是用什么换来的。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很久以前，林夙在某次他生辰时，默默放在他案头的，并非名贵之物，却被他一直带在身边。

“林公公今日如何？”他状似无意地问向身边的首领太监。

“回陛下，林公公一早便去了司礼监值房，看起来气色……尚可。”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

“尚可……”景琰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投向窗外。值房的方向，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选择了向世俗和压力妥协，用纳妃的方式来寻求破局。这一步迈出，他便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面对林夙那份孤绝的、不计代价的忠诚与……或许更深的情感。

而他昨夜刻意临幸勋贵之女的举动，无疑也向清流集团释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势必会引起新的波澜。李阁老等人，绝不会甘心就此被冷落。

更重要的是，永昌伯那边……他暂时按下了林夙递来的刀，选择了另一条路。对方是会因此收敛，还是会认为他软弱可欺，变本加厉？

选秀纳妃，并非困境的结束，而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短暂而虚假的宁静。

景琰收回目光，看向御案上堆积的奏章。那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步棋，他走完了。

接下来，该轮到那些暗中窥伺的对手们了。

而他与林夙之间，那日益加深的隔阂与无法言说的痛楚，又该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