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百壹肆:【渊拔玄冰启冥劫,刃冷黄泉逆神路】(2/2)
碧晨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重锤,“天地之隙生变!属下循着那毁灭性的空间波动溯源探查,发现……发现那镇压混沌千年的古老法阵已被彻底摧毁!核心阵眼处,玄冰枪与伏魔珠的气息均已消失无踪!现场只余狂暴失控的能量乱流,以及……清晰无比、精纯到极致的冰系本源神力残留!那毁灭性的能量余波,几乎撕裂了边缘的空间壁垒!”
每一个词都如同冰冷的陨石,狠狠砸在临昭心头。
他负手立于妖界特有的、缠绕着虬劲古老藤蔓的悬空玉台之上,妖界瑰丽而诡谲的霞光落在他深沉的眼底,却映不出丝毫暖意。
听完碧晨的禀报,他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拂过玉台,拂动他乌黑的长发,却吹不散眉宇间凝结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凝重寒霜。
(玄冰枪被强行收回……法阵彻底摧毁……不惜引发天地之隙的混乱加剧,动摇三界根基……)
无数看似零散的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旋转、拼合——
天界婚礼上许渊那决绝离去、未曾回眸的深蓝背影……
他近月来反常地四处探寻失落神器的蛛丝马迹……
尤其是……
他不久前特意避开凤弥,悄然来到妖界,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向自己借走了那柄蕴含着他临昭本源神力的神器——
碧波刃!
(‘原来如此!’)
一道冰冷刺骨、足以劈开混沌的电光,骤然在临昭的识海中炸亮!
所有迷雾瞬间被驱散!
(‘碧波刃……天枢印……玄冰枪……赤羽弓……还有那最后的……’)
(‘四大神器!开启神界!’)
一切行动,所有看似独立的线索,此刻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了那个尘封千年的、足以让诸天万界为之震颤的疯狂目标!
难怪他需要碧波刃的辅助!
难怪他不惜动摇天地之隙的根基也要取回玄冰枪!
他是在集齐开启那扇禁忌之门的钥匙!
(‘许渊!你这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股难以遏制的、混杂着惊骇与暴怒的火焰,猛地从临昭心底最深处窜起,几乎要焚尽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你竟真敢!竟真敢独自一人去触碰那九天之上的神界封印!’)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更尖锐的痛楚,以及一种被至交挚友彻底背叛、排除在外的冰冷愤怒!
这愤怒比天地之隙的罡风更刺骨!
(‘难怪……难怪你当初来借碧波刃时言辞闪烁!难怪你在婚礼上连一句道别都吝啬,匆匆离去如同逃离!难怪你瞒着凤弥,更瞒着我!’)
临昭深藏在华丽宽袖下的手骤然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声响,泛起森冷的白色。
(‘你是早就心知肚明,那是一条十死无生、魂飞魄散的绝路!所以你就用这种推开所有人、推开兄弟的方式,独自去赴死?!’)
这个认知,如同最阴毒的蚀骨之蛆,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带来尖锐的痛楚与无边的愤怒。
(‘许渊,你那边就如此享受扮演孤胆英雄?!如此看轻我等,认为我等不配与你并肩?!’)
他对于许渊开启神界的行动本身并非完全反对,他理解那份深埋的执念与责任。
他愤怒的,是许渊那自以为是的隐瞒!
是那将他、将凤弥,将所有可能并肩作战的人,都无情推开在命运门外的决绝!
“碧晨,”
临昭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深潭,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曾探听到……许渊神尊如今,去向何处?”
他将“许渊神尊”四个字咬得异常清晰、缓慢,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冰冷的疏离与压抑的怒火。
碧晨敏锐地感受到主人周身那几乎要将空间都冻结的寒意,头颅垂得更低,仔细回想后谨慎答道:“回禀主上,属下在天地之隙附近,捕捉到极其微弱、正在消散的空间神力残留轨迹。其本源波动虽竭力收敛,但方向……似乎是指向……冥界。”
“冥界?”
临昭微微挑眉,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边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他深邃的眼眸深处,瞬间翻涌起更复杂的情绪——
了然、沉重,以及一丝被彻底点燃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果然……幽冥深处,黄泉尽头……’)
(‘那是寻找萧灵所藏,失落的天枢印最可能的埋骨之地,也是……开启那九天之路必经的、九幽炼狱!’)
“行,知道了。退下吧。”
临昭挥了挥手,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遣退一个寻常侍从。
“是!”
碧晨不敢多言,身形化作一道碧影,迅速隐没在妖界浓郁流转的灵雾之中。
悬空玉台之上,只余临昭一人独立。
妖界奇诡瑰丽的霞光落在他身上,却在他周身形成一片冰冷的孤寂场域。
他缓缓抬起刚刚紧握的右手,看着掌心因过度用力而残留的苍白指痕,目光却穿透了妖界绚烂的穹顶,投向那永恒笼罩在灰暗死亡与幽冥气息的方向——
冥界。
眼底最后一丝因友情而产生的犹豫与痛心,彻底燃尽,化为冰冷而坚定的、足以焚穿九幽的火焰!
(‘想一个人逞英雄?想独自背负所有,然后悄无声息地湮灭在黄泉尽头?’)
(‘许渊,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轻本座了!’)
(‘这条死路,你想独行?问过原本就属于本尊手中的碧波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