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百零肆:【清辉烬渊,旧梦恒】(2/2)
凤弥抬眸看向他,眼神专注。
“许渊他……”
临昭斟酌着字句,语气平缓而肯定,“并不是故意要伤我。更准确地说,杀我……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逼他做的。”
凤弥的瞳孔微微放大。
虽然她隐隐猜到当年之事必有隐情(垠玄的态度,许渊背负的沉重),但亲耳从临昭口中听到“是我逼他做的”,冲击力依旧巨大。
“当时的情况……太过凶险。”
临昭没有详细描述赤墨莲的恐怖和魔心的威胁,只是简单道,“那是唯一能重创魔心、为神界争取时间的办法。我强行将魔心锁在体内,但时间不多了。许渊他……他一开始是拒绝的,非常激烈地拒绝。是我……用尽了办法,甚至用上了激将法,才逼他……最终下了手。”
临昭看着凤弥眼中翻涌的震惊、了然和更深沉的复杂情绪,苦笑了一下:“所以,别再把那件事完全怪在他头上了。那是我临昭自己选的路,他只是……替我走完了最后一步。”
说出这些,临昭自己也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松动了些许。
他并非为许渊开脱,只是陈述事实,解开凤弥(或许也是自己)的一个心结。
凤弥久久无言。
她其实内心深处也明白,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归咎于许渊。
就像当年在神界,垠玄也曾找过她,试图安抚她那颗因许渊的“冷酷”和神界剧变而伤痕累累的心……
(回忆闪回:神界·朝阳殿)
灼灼桃花下,落英如雨。
凤弥独自立于树下,指尖捻着一片粉嫩的花瓣,神情却疏离而疲惫。
“垠玄,你怎么来了?”
她未回头,声音冷淡。
垠玄的身影出现在花影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无事便不能来看看闭关的你了?”
“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凤弥转身,目光平静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直直看向垠玄。
她知道,他此来必有深意。
“凤弥,”
垠玄走近,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她强装的平静,“你是在躲吗?躲某些人……还是躲某些事?”
问得直指核心。
凤弥眼睫微颤,随即恢复冰冷:“有话,直说。”
垠玄忽而一笑,笑容复杂难辨:“你还在怪许渊吗?”
不待回答,他话锋陡转,语气带着安抚与不容置疑的决断,“罢了。凤弥,你只需记住,安心在朝阳殿闭关。外面的事,自有我和他担着。天塌下来,也有我们顶着。”
“那魔界……”
凤弥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心头莫名不安加剧,“可有什么异动吗?”
她追问。
垠玄眼神微凝,笑容更盛,带着刻意的轻松:“放心,一切如常。即便临昭、于兮不在了,神界底蕴犹存,高手如云。凤弥,信我们,好吗?”
他避开了具体回答,话语重心长。
这过多的解释反而让凤弥疑窦丛生。
她以为垠玄误解了她的担忧是对他们能力的不信任,急切道:“不是的!我自然信你们!”
垠玄看着她眼中的真诚,心中百味杂陈。
他抬手,带着兄长般的温和,轻轻揉了揉凤弥的发顶,动作间充满了无声的安抚和难以言说的沉重心事。
(回忆结束)
凤弥从回忆中抽离,眼中泛起一层朦胧的水汽。
她望着妖界清冷的月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深深的怀念:
“临昭……我好想……好想回到以前……”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承载着千钧的重量:
“回到……神界没有被尘封的时候……回到垠玄还在……于兮也还在……许渊……还没有伤害我的时候……”
那是一个回不去的、承载着所有温暖与光明的旧日时光。
那里有并肩作战的信任,有毫无保留的关怀,有尚未被命运撕裂的情谊……
那是她身为凤弥神尊,最无忧、也最珍贵的岁月。
临昭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们都在怀念,都在承受着失去的痛苦,也都背负着无法卸下的责任,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踽踽独行,又彼此支撑。
妖界的夜,寂静而漫长,唯有那轮明月,无声地见证着这份沉甸甸的思念与无法言说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