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静香的细针(1/2)
藤原静香的到来,像一阵带着精致香气的冷风,吹散了轻井泽别墅里尚未完全沉淀的温馨。她以殷夜沉及受长辈关切委托的名义前来探望,举止无可挑剔,带来的礼物既贵重又贴心,皆是些罕见难寻、利于伤口愈合的顶级药材。
殷夜沉半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淡漠,对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性疏离。静香却浑不在意,目光如水,温柔地在他包扎着的肩背处流转,声音柔婉得能滴出蜜来:夜沉哥哥这次真是让人担心坏了。父亲大人得知消息后,也十分挂念,特意嘱咐我务必亲自将这些药材送来。她言辞恳切,自然地将父辈的关切与两家的世交渊源摆在明处,无形中强调着自己身份的正当性与特殊性。
江浸月端坐于主位,正娴静地烹水沏茶。她抬眸看向静香那张无可挑剔的完美容颜,耳边却不合时宜地回响起绑架时那几个绑匪压低的对话碎片。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再看这优雅得体,便只觉得处处透着别有深意的算计。
静香似才注意到江浸月的存在,将柔和的目光转向她,唇角弯起无懈可击的弧度:这次夜沉哥哥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江小姐在身边悉心照料。真是辛苦了。她语气真诚,言辞得体,却像在念一出精心排练过的台词,每个字都在精准地划分着界限,将江浸月定位在一个“辛苦的照料者”而非“女主人”的位置上。
这是我应该做的。江浸月微微一笑,声音平静无波,将一盏刚沏好的、茶汤清亮的玉露茶轻推至静香面前,夜沉习惯我照顾。她自然地用了这个称呼,并非刻意炫耀亲昵,而是以一种陈述事实的从容姿态,稳稳地接住了对方划下的界限,并淡然地将自己的位置摆正。
静香端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指尖泛白,面上笑容却分毫未变:是啊,夜沉哥哥从小便是这样,对身边用惯了的人与物,总是格外……念旧。她轻抿一口茶,语气悠然地仿佛只是闲话家常,目光不经意般掠过客厅雅致的布置,最终落在江浸月身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慨,这倒让我忽然想起纱织姑姑……哦,就是夜沉哥哥的母亲。她当年也是这般,将夜沉哥哥的生活起居打理得细致入微,无微不至。
她提及纱织姑姑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怀念与敬重,可那若有似无扫过江浸月的目光,却像带着细小的钩子。
江浸月执着茶壶的手稳稳地为殷夜沉续上半杯热茶,心脏却因那个名字微微一缩。月见里纱织——那个才华横溢却被家族规矩束缚、最终郁郁而终的女画家。秋田婆婆哽咽的叙述,那本沉重素描册里的绝望与期盼,瞬间涌上心头。
纱织姑姑当年,在京都的画坛可是颇负才名。静香轻轻叹息,像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眼神却清明冷静,她的画作,灵气逼人,连最严苛的评论家也为之赞叹。只可惜……她话语微顿,留下一个引人探究的空白,随即用愈发温婉的语调继续,月见里那样的古老家族,对主母的要求,总是不一样的。过人的艺术才华与独特的个性,在沉重的家族责任与森严的规矩面前,往往显得……格格不入。最终,姑姑为了家族的体面,也为了夜沉哥哥的未来前程,还是选择了放下画笔。
她每一个字都包裹着惋惜与同情,仿佛真心为那位早逝的才女痛心。但江浸月却清晰地听出了那甜美嗓音下的冰冷暗示——在月见里家,艺术天赋并非值得骄傲的资本,而是需要被磨平的棱角;而那“主母”之位,需要的是彻底的妥协与牺牲,容不下太多“自我”的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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