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工作室重启（1/2）

寰宇大厦68层的“工作室”以一种近乎诡异的高效率重启了。没有锣鼓喧天的仪式，没有团队成员重聚的寒暄，只有周屿带着两名助理，将一箱箱整理好的原始画稿、数位资产备份和崭新的设备清单无声地送达。资源确实如殷夜沉所承诺的那样，以惊人的速度和支持力度到位——最新的数位屏、渲染农场的高级权限、甚至一个可以直接连线海外顶尖特效工作室的专用通道。这一切，是曾经的“星火燎原”工作室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配置。

然而，这种“支持”带着殷夜沉式的、冰冷的精确。所有资源的使用都需通过内部系统申请，流程简洁却处处留有痕迹，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云端审视着每一笔资源的流向和每一次进度的更新。江浸月坐在宽敞明亮却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创作者，更像一个在精密仪器包围下、被严格监控着产出特定产品的工程师。

团队成员并未能全部回归。沈砚作为技术核心，被允许以“远程技术支持”的身份参与，每周有固定的视频会议时间。另外两名原动画师和一名编剧，则因为“项目现阶段需求调整”而被婉拒了重返的请求。取而代之的，是殷夜沉通过集团旗下文化公司指派来的两名资深执行制片和一名市场分析员。美其名曰“提供专业辅助”，实则更像是安插进来的监工和过滤器，确保项目的每一个环节都符合“寰宇”的标准和预期，或者说，符合殷夜沉的意志。

第一次项目重启会议，就在这种微妙而紧绷的氛围下进行。视频连线那头的沈砚，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欲言又止的担忧。新来的团队成员专业、高效，却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疏离，他们称呼她为“江总监”，语气恭敬，却少了以往伙伴间的随意与热络。

会议中，江浸月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她发言时，会不自觉地更加谨慎，措辞严谨，避免流露出过多的个人情绪。讨论到创意方向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头脑风暴、甚至激烈争论，而是需要先在心里权衡，这个想法是否会触及某些看不见的边界，是否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那种在阿尔卑斯山被反复打磨过的、对界限的敏感，已经深入骨髓。

沈砚是最先察觉出她这种变化的人。在一次单独的视频沟通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月姐，你……还好吗？感觉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江浸月对着摄像头，努力挤出一个平静的微笑：“我很好，沈砚。只是环境变了，需要适应一下新的工作节奏。”她无法告诉他雪山囚笼的日夜，无法告诉他那双时而冰冷时而复杂的眼睛，无法告诉他那份用自由换来的协议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所有的惊心动魄和屈辱挣扎，都被掩盖在了这看似光鲜亮丽的“顶级资源”和“集团重视”之下。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创作中。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也是证明自己价值、或许还能保留一丝尊严的唯一途径。新作品的主题，在她潜意识里，竟与那段阿尔卑斯的经历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一个关于“禁锢与挣脱”、“冰封与微光”的寓言式故事。她笔下的世界，不再是以前那种充满明亮希望和无限可能的星空，而是多了层叠的阴影、冰冷的构架，以及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微弱却顽固的光芒。

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用疯狂的创作来麻痹自己，来对抗内心巨大的空洞和不安。画笔和数位笔成了她唯一的武器和盔甲。在勾勒那些冰冷线条和压抑氛围时，她仿佛也在宣泄着自己无法言说的情绪；而在描绘那一点点突破重围的微光时，她又从中汲取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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