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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消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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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账本,苗褚氏笑着表扬永昶,这小字写得还凑合,说着话锋一转,我要不是眼目头不济了,我还要劳烦你?好了,去睡吧,再歇天你该教学去了,你没见王校长乱咂嘴,若不是他在里面支应着,说不定早有人不愿意了,搁谁谁能撑,一下子歇了俩老师,后天去敏河的时候别忘了,好好请请替你代课的老师,鸡蛋就别在家戴了,麻烦,搁你那洋车子上也不保险,颠破了麻烦,不行的话你买些喜糖,多分分,吃人家的嘴软,那些老师就是有气也没气了。

永昶点点头,调侃母亲道,您老人家不当校长真亏了,我看了,王校长辞了你干得了,话未说完,永昶已经跳出屋门,母亲那边已经拿起鸡毛掸子作势要抡了过来。后边传来母亲半是开心半是嗔怪的话,小子,还拿你娘我开心来…..

医院回来后,永昶自觉跟梅兰分了床,自己睡到了前院的东屋。自从爷爷去世后,那间房就一直空着,偶尔来客就当客屋。忙活了一天,可以说脚不沾地,永昶第一次感到累,体会了别人所说的不干活的累。以至于母亲把所收的礼金交给他时,他一口回绝,席地是您掏钱办的,收的钱也理应归您。钱不钱的苗褚氏真的无所谓,她的还不都是儿子的,但是她喜欢儿子跟儿媳妇这种态度,这种态度让她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满足和幸福,相比许多家庭因为钱起了纷争,弄得父子成仇兄弟阋墙,自家儿子儿媳的表现实在值得骄傲。她收起礼金,一副满足的惬意,你们不要我就收着,花钱了你们吱声。永昶伸了个懒腰,我是累坏了,我先歇去了。回到前院东屋,永昶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把放在磨道上的送的书忘得一干二净。

可以这么说,苗家庄除了三宝,郭修谋是第一个知道七七事变的消息的。三宝带回来消息的同时又带回来一包银圆,他把银圆重重墩在桌子上的时候,表情没有像往日那样有一种克制的骄傲,他眼神热烈,语气很兴奋,他说,爹,日本人打起来了?郭修谋一愣,似乎没听懂,三宝又重复了一遍,却未从老爹的脸上看到期待的那种吃惊。郭修谋哦了一声,示意三宝慢慢说,单凭一句日本人打起来了,这话透露的信息过于单薄,不是他一个种庄稼的老把式所能理解。

其实三宝知道的也不多,他也是听说的,当团长的拜把子老大满面忧戚地把他叫到屋里,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哥团长的老爹过世了。团长说日本人在宛平打了起来。宛平在三宝的耳朵里包括头脑里都是一个陌生的词语,他的印象里没有宛平这两个字的有关的记录跟记忆,吉光片羽的记忆都没有。

得知宛平是一个地方时,三宝舒了口气,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打起来,应该没什么了不得,要说在北平城打起来还有的一说,宛平算个什么东西。团长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反复告诫三宝,报纸都登了,这是个不好的苗头,鬼子嫌占的地方小了。三宝不以为然,揍他个小鬼子,我不信他能打到咱这里,中国这么多军队都是吃素的?团长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多军队,还不都是给咱一样,再说,谁想拼命呀。最后,团长反倒反过来劝慰三宝,别担心,咱手里有枪咱怕什么,鬼子来了大不了给他拼命,谁怕谁呀,来人。团长叫来卫兵,让他去街上买菜,他要大喝一气,鬼子来了再说。

郭修谋认为三宝杞人忧天,他说咱可有四万万人呢,还打不过小鬼子?再说了,谁来了能不纳粮,大清朝的时候纳粮,民国了还是纳粮,小日本来了能不纳粮?既然谁来了都纳粮,那谁来不都一样?关咱小老百姓啥事,该吃吃该喝喝,打仗的事咱不操心。我倒是想问问你,你都多大了,还不找个家口过日子,你说你给我这些钱有啥用,还都不给你留着,你看这院子也是给你盖的,五都俩孩子了,你该成家了。最后,郭修谋总结性地说,说一千道一万,谁来都不怕,咱过咱的日子,管他国民党还是共产党还是日本人。

郭修谋数了数,共五百块大洋。至于大洋的来历,郭修谋已经不多想了,就像三宝所说的,你想那么多干嘛,有你花的就行。既然三宝这样说,他也没有要知道的必要,偷的也罢抢的也罢,不都是大洋么,照样能买房子置地,买想买的任何东西。目前为止,郭修谋想买的除了原本属于自家的如今横亘在眼前的苗家的二十亩水浇地之外,市面上的东西已经勾不起他的任何的兴趣了,更何况他已经过了那个需要借助物件显摆的年龄。有这么一座扎眼的四合院矗立在村头,任何的显摆都是多余,也没必要。

趁着天黑,郭修谋在靠西墙的枣树下挖了一个坑,把装了大洋的陶罐埋了进去,这也是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得出的避险经验。埋之前,郭修谋颇费了一番心思,柜子里,粮食缸,床底….想来想去都不保险,那些明面的东西几乎不费劲都能翻出来,或者说不留意就有可能露出来,想到最后,只有埋。埋也需要技巧,他曾听说,湖西一个大财东家被马子抢了,从床底下挖出一缸银圆。财东想得美,天天睡在银圆上,又保险又美气,也不知道这消息怎么走漏了,被马子听到了,结果一缸银圆一个不剩,老财东也一气之下呜呼了。有着老财东的前车之鉴,郭修谋决定把大洋埋在不起眼的枣树下,买好后,他找来几块瓦片压在上边,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哪里动过土。

第二日,郭修谋去了青石街,他要打探一下消息,核实一下是不是儿子三宝所说的那样。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郭修谋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有些事情要提早知道好,这个读过几年私塾的老农民知道,无论他知道与否都不能更改历史的进程,但打仗总不是好事,历朝历代都是百姓跟着遭殃,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脸忧戚的进了乡公所。

乡公所的人竟然还没上班,这有点出乎郭修谋的意料,他抬眼看看东边树梢上白花花的太阳,才知道自己来早了。青石街逢大集,四乡八村的人陆续汇拢过来,一个街筒子都是腾起的烟尘。郭修谋想象不出打仗的样子,但几年前刘黑七的马子队伍像洪水一样漫过的景象他依然记忆犹新,在那次写入县志的匪灾中,他苦心多年经营的杂货铺被洗劫一空,烧成了一个空屋框子。为此,郭修谋睡了三天,他实在想不明白抢了东西的马子为什么还要烧房子,难道仅仅因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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