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天生顽劣（2/2）

洪荒的暗流，因这只本应湮灭的石猴一丝微弱的崛起征兆，而悄然加速了流动。杨戬已在混沌遗迹中历经生死，无当圣母于金鳌岛废墟中感悟劫运，孔宣在五行山下（此方世界未必有五行山，或为其他镇压之地）沉寂积累……而孙悟空，这条原本被认为已然断绝的支线，正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艰难地延伸向未知的未来。

青寰道尊的棋局上，属于孙悟空的那颗棋子，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不虚的活力。

孙悟空站在狼藉之中，并未因轻易击败这些小妖而感到欣喜。相反，他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内视状态里。方才战斗时，气血沸腾，意志高度集中，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几处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带来刺痛与阻塞感的天罚残余之力，竟在肉身之力的冲击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志凝聚下，被撼动了一丝！极其微小的一丝，如同冰山剥落了一粒尘埃，但确实融入了他的气血之中，非但没有造成进一步的伤害，反而让那处的经脉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刺痛的通畅感，连带着肉身的古铜色光泽似乎都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这是……” 孙悟空心中剧震。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忍受着这天罚之力的折磨，想尽办法也只能依靠佛法勉强压制，从未想过其竟能被“磨灭”甚至“吸收”！

他下意识地尝试运转那粗浅的“金刚不坏体”法门，气血涌动间，刻意引导向另一处天罚残余盘踞的节点。过程依旧痛苦，如同用锈钝的锉刀刮骨，但这一次，他强忍着，精神高度集中，以战斗时那种一往无前的意志“驱动”气血，狠狠冲刷！

“嗤……” 仿佛有细微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消融声。那一小缕顽固的天罚之力，果然再次松动，被狂暴的气血强行撕扯、磨碎，最终化作一丝极其精纯却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融入了他的肉身。虽然带来的提升微乎其微，但那种“阻塞”被清除一点点的感觉，清晰无比！

可行！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希望，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喷涌！他找到了方向！一条不同于佛门温和滋养，也不同于正常修炼的，独属于他这条“废命”的绝境之路——以战养战，以意志为火，以气血为炉，强行炼化这天谴之力！

他猛地抬头，看向菩提祖师，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深处，是压抑了三年的桀骜与不屈：“师父！俺感觉……俺体内的那些‘东西’，好像……能被俺的身体‘吃掉’！”

菩提祖师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明显的涟漪。他一步踏出，已至孙悟空身前，干瘦的手指搭上其腕脉，一股精纯平和的佛力探入。

片刻后，菩提祖师收回手，眼中精光闪烁不定，缓缓道：“果然如此……天道反噬，本质是至高规则的排斥与毁灭之力。寻常之法，只能疏导、化解、或以外力强行镇压。而你……竟能以最纯粹的肉身气血与战斗意志，将其强行磨蚀、同化？闻所未闻！”

他沉吟良久，才看着孙悟空，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悟空，此法凶险万分！天罚之力暴戾无比，稍有不慎，便是气血逆冲，道基彻底崩毁，形神俱灭之下场！你方才所为，无异于刀尖跳舞。且此过程痛苦非常，非大毅力、大意志者不可承受。”

“俺不怕！”孙悟空斩钉截铁，眼中是近乎偏执的坚定，“再痛，也比像个废物一样等死强！师父，请准许俺用此法！俺知道凶险，俺会小心！”

菩提祖师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最终，他轻轻颔首：“既然是你自己寻到的路，那便走下去吧。不过，不可再如方才那般鲁莽。从今日起，你每日修炼，需在我看护之下进行。我会以佛法为你护住心脉与残存道基核心，助你稳定气血。同时，传你《不动明王根本印》，此印法可凝练精神，镇压心魔，于你驾驭炼化过程中的毁灭意念至关重要。”

“多谢师父！”孙悟空重重叩首。他知道，菩提祖师此举，已是倾力相助，承担了莫大的风险。

自此，孙悟空的修行进入了新的阶段。他不再仅仅枯坐禅定，而是开始了有计划、有引导的“自虐式”修炼。每日，在菩提祖师的护法下，他主动引导气血，冲击、磨灭体内那些相对微弱、处于边缘的天罚节点。

过程如同一次次凌迟。每一次气血与天罚之力的碰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雷霆在体内炸开。他的身体时常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甚至渗出细密的血珠，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其中的桀骜与野性，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在痛苦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内敛而深沉。

《不动明王根本印》在他手中结出，道道佛光印入识海，稳固着他几乎要被痛苦和毁灭意念冲垮的元神。佛门的“静”与守护，与他自身“动”与毁灭的炼化之路，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他的进步是缓慢而坚实的。体内的天罚残余，一丝一毫地被清除、吸收。他的肉身，在这种近乎残酷的淬炼下，以一种远超“金刚不坏体”本身境界的速度强化着。灰败的色泽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蕴宝光、仿佛历经千锤百炼的古铜色，隐隐流动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他的力量、速度、反应，都在稳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