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修罗王影（2/2）

那身影顶天立地，模糊而虚幻，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与衣饰，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古老、令万物战栗、让众生俯首的绝对威严。他仿佛是这片血色苍穹的唯一支点，是这无尽杀戮与毁灭的最终归宿。周遭那原本狂暴无匹、欲要撕碎一切的煞气，在触及他身影范围的瞬间，便如同遇见了君王的臣民，变得温顺而敬畏，环绕其周，缓缓流淌，不敢有丝毫僭越与喧哗。

“后世血脉……身负天妖之息，竟也能引动本王残留于此的一缕战意……”

一道古老而威严的神念，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霸道地响彻在秦嫚妖识海的最深处。那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冰冷如万载玄冰，却又蕴含着足以崩碎星辰的力量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传来的讶异。

未等秦嫚妖从那极致的威压中挣扎出任何回应的念头，浩瀚的意念洪流便已无视她脆弱的防御，汹涌而至，强行灌入她的意识。那不是言语的传承，也不是功法的口诀，而是最直接、最原始的画面与感悟，是烙印在这片天地间最本源的记忆碎片：

她“看”到，在那比眼前战场更为久远、更为黑暗的无边炼狱之中，这道身影于无尽的绝望与混乱中崛起。他并非依靠吞噬更多的煞气来壮大己身——那只是最低等的魔物所为。他是以自身那不屈不灭的战意为核心，以坚韧不拔的意志为壁垒，在体内构筑起一座无形的、却足以熔炼天地的烘炉。

他将天地间至凶至戾的煞气，如同引动江河归海，尽数纳入己身。然后，以心神为永不熄灭的道火，以意志为千锤百炼的神锤，开始了漫长到令人绝望的锻打与淬炼。每一次锤击，都是对灵魂的酷刑；每一次火焰的升腾，都可能将自我焚为灰烬。痛苦如同潮水，永无止境，但他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与绝对的掌控，于无尽的痛苦中，剔除煞气中的暴虐、混乱、怨毒等等杂质，一遍又一遍，千次、万次、亿万次……最终，萃取出的，是那最为纯粹、最为本源的力量精华，猩红如血，璀璨如晶，蕴含着最极致的毁灭，也孕育着最深沉的新生。

“真正的修罗之力，非是盲目地掠夺与释放，”那古老的神念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携带着开天辟地般的伟力，震得秦嫚妖神魂摇曳，几欲溃散，却又偏偏将她那濒临崩溃的意识，强行稳固在一个奇妙的平衡点上，“而是绝对的掌控！与极致的淬炼！”

神念中蕴含的无上意志，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灵魂，将过去那些关于力量的错误认知焚为虚无：“将污浊炼为清泉，将毁灭化为基石，以此铸就无上王座！此乃……王者之道！”

这声音，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更像是一种直指力量本源的宣告，一种不容置疑的真理。它粗暴地击碎了秦嫚妖过去对自身天妖血脉那简单而粗暴的认知——那种仅仅依赖于血脉本能、近乎野性的力量运用方式，在此刻看来，是何等的简陋与可笑。

一个全新的、更为浩瀚、更为强大的力量图景，如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的星辰大海。她体内那原本如同脱缰野马、即将失控爆发的天妖煞气，在这股至高无上的王权意志的压迫与引导下，竟开始产生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奇异的共鸣与颤栗。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下级生命面对力量之主时，本能般的敬畏，与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