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归墟引（1/2）

渡尘槎在死寂的星墟中无声滑行，如同一枚投入墨池的枯叶。槎内昏暗，唯有点点幸存者微弱的呼吸与槎外虚无之风摩擦朽木的呜咽。灰袍客“尘”静坐如塑，兜帽下的面容隐于阴影，唯有膝上双手骨节分明，似在感应着槎外那万古不变的“寂”。

玉简紧贴掌心，冰凉触感下，是汹涌的信息暗流。上古观星阁最后的推演成果——关于“蚀”之起源的碎片，以及那缕“太初源火”可能藏匿的星域坐标，正缓缓融入他的感知。信息残缺，却字字惊心：“蚀”非此纪元之劫，其源可追溯至太初，乃至……上一纪元的终极寂灭。而“太初源火”，乃是一切“生”之起点，是抗衡“蚀”的最终希望，亦是……蚀尊必欲得之而后快的禁忌之物。

星标所指，名为“归墟海眼”。非是寻常星海险地，而是传说中万法终焉、连光阴都能吞噬的绝对死域，亦是……他曾惊鸿一瞥的“逆轮回路”雏形所在之地。前路，是比太虚星墟更为彻底的“无”。

“尘……前辈。” 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唤，打断了尘的沉思。是幸存者中一位伤势稍轻的老修士，名唤墨桓，曾是某处小世界的阵法宗师，如今修为十不存一，眼中却还残存着一丝对生的渴望，“槎上灵晶……将尽。前方星图不明，恐难久持。”

尘未抬头，混沌道眸扫过槎心那几近黯淡的驱动核心。渡尘槎能于星墟苟存，全赖前人遗泽与槎体特殊材质，然能源终有尽时。他摊开掌心，一枚得自观星阁遗址、蕴含精纯死寂道韵的“墟晶”浮现。此物于寻常修士是剧毒，于此槎，或可暂代灵晶。

他屈指一弹，墟晶没入驱动核心。霎时，槎身微震，光晕由昏黄转为幽暗，速度竟快了三成，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幸存者们一阵骚动，面露惊惧。

“以此晶为引，可抵归墟边缘。” 尘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途中或有‘墟寂潮汐’，谨守心神，莫生妄念。”

话音未落，槎外景象骤变！原本相对平静的星墟，忽有无数灰暗气流如潮汐般涌动，卷起亿万星辰残骸，形成毁灭性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潮汐中更夹杂着尖锐的魂啸，能侵蚀道心，引动心魔。这便是“墟寂潮汐”，星墟的呼吸，亦是葬送无数闯入者的天堑。

“稳住槎身！” 墨桓强忍神魂刺痛，与其他几位略通阵法的修士扑向槎壁残阵，勉力维持。光罩明灭不定，槎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尘依旧静坐，对周遭险境恍若未觉。他周身自然流转着一股“空寂”道韵，并非抗拒潮汐，而是与之同化。狂暴的寂灭洪流冲刷过槎身，触及他所在之处，却如溪流绕石，悄然分流，竟使这一小片区域成了风暴眼中的暂时宁静之地。幸存者们得以喘息，望向那灰袍背影的目光，敬畏中更添复杂。

潮汐汹涌间，尘的神念却如蛛网般悄然延伸，感知着潮汐的韵律与流向。他并非盲目前行，而是在循着玉简中那丝微弱的“归墟”道韵感应，调整航向。同时，他亦在捕捉潮汐中残留的、更为古老的信息碎片——那是无数陨落于此的强者、乃至世界破灭时留下的最后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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