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铁砧汇合（1/2）

沃伦庞大的身躯率先坠入黑暗，速降装置发出的声因他沉重的装备和体重而显得格外吃力。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握住控制器，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右手则紧握着那柄备用的、此刻感觉轻飘飘毫无分量感的大型脉冲手枪。下方吞噬一切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包裹上来，冰冷、带着金属碎屑的气流如同刀片般刮过他的面甲。他失去了那挺能带来安全感的重型旋转机炮，仿佛被剥去了一层铠甲，裸露的神经末梢对每一次从深渊下方传来的不明震动都更加敏感。但凯尔中尉的命令和那七到八小时的希望倒计时，像一针强效兴奋剂，强行压制着他内心的不安，转化为一股蛮横向下的决心。

紧随其后的巴顿和萨姆，像是两台人形载重机甲，他们的索降绳因额外的负重而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担忧的纤维拉伸声。巴顿的怒龙之斧斧刃在偶尔掠过管壁的幽蓝能量流光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那些崩口如同野兽残缺的獠牙。他胸前和后背挂载的、用防水布紧密包裹的爆破索块和工程炸药，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正面空间，沉重的分量让他的每一次制动都显得格外笨拙，下降速度明显落后于其他人。萨姆则更像一个移动的工具架，多功能工具包、金属支架、高强度纤维绳和各种规格的接口转换器挂满了他战术背心的每一个可用挂点，他的动作相比巴顿略显灵巧，能利用腿部的蹬踏在复杂的管道内壁间寻找借力点，但那双透过面甲的眼睛始终像探照灯一样，锐利地扫描着周围每一处管道连接点、锈蚀区域和可能隐藏着检修通道的暗格，大脑飞速计算着如果需要进行紧急加固或爆破开路，最佳的方案是什么。

科恩和伊桑如同阴影中的双刃，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履行着侦察与电子支援的职责。科恩的下降姿态带着月影兵团特有的优雅与效率，他几乎不依赖速降装置的自动制动，更多是依靠穿着特制作战靴的双脚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精准的蹬踏来调节速度和方向，动作流畅得像是在平地滑行，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几乎被环境噪音完全吞噬。他的感官如同张开的蛛网，捕捉着气流最细微的变化、震动频率任何一丝异常、以及黑暗中可能存在的、不属于机械轰鸣的声源。伊桑则完全沉浸在他的电子世界里，他一手控制下降，另一只手几乎长在了他那个多功能电子战背包的侧面板上，指尖在几个关键接口和触摸屏上快速滑动、点击。头盔显示器上，代表老森给予的新频率的信号条不断尝试建立连接，却又在滋啦作响的强烈干扰中断开，如此反复，映在他焦躁瞳孔里的数据流如同混乱的瀑布。他偶尔会调整背包上一根可伸缩天线的角度，试图捕捉那渺茫的稳定信号，但耳机里除了令人心烦意乱的静电噪音，只有一片死寂，这寂静比敌人的咆哮更让人不安。

多姆和奥斯卡构成了这支小队的中段火力支柱。多姆的脸上混合着失去主武器的憋闷和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接战的渴望，那种嗜血的笑容扭曲了他脸上的伤疤。重型爆弹枪随着他的下降在背带上晃动，枪口不时磕碰到旁边的管道，发出的轻响，他毫不在意，反而像是享受着这金属碰撞的前奏。奥斯卡则显得更为务实，他那挺重机枪被他用复杂的索降挂带和临时加固的支架牢牢固定在身前，双手像焊在握把上一样稳定，尽管沉重的枪身和额外携带的弹链让他每一次制动都需要耗费更多体力，光头上渗出的汗珠汇成小溪，顺着鬓角流下，浸湿了领口。他更多的时间是在默默计算，如果在这逼仄的竖井空间里遭遇敌人，这挺重火力的有效射界、后坐力控制以及最关键——弹药基数能支撑多久的持续压制。

瑞恩落在最后，他的处境最为艰难。受伤的肩膀和手臂每一次发力牵动索降装置，都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内里的作战服，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背负的折叠担架组件和两个沉重的额外弹药箱，像是一座小山压在他并不算特别魁梧的后背上，重量分布不均让他下降的轨迹有些摇晃。但他用那条没受伤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绳索，凭借意志力强行控制着身体，那双曾经闪烁着乐观光芒的眼睛，此刻在面甲后只剩下近乎偏执的专注——他必须把这些承载着希望和生命的物资，完好无损地送到先遣队手里，这是他此刻存在的全部意义。

下降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冰冷的、成分复杂的空气不断带走体温，管道壁传来的震动仿佛直接敲打在骨骼上，永不停歇的轰鸣试图剥夺人思考的能力。大约在离开平台三分钟后，一直沉默盯着屏幕的伊桑突然在频道里低呼，声音因干扰而断断续续：“能量…扰动！下方…非规律…剧烈峰值——”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爆炸震动感，伴随着一声被层层结构削弱却依然清晰的“轰隆”声，隐约传来，甚至穿透了永恒的管道轰鸣，让所有人的心脏都为之一缩。索降绳传来一阵明显的、不规则的震颤。

“爆炸！”沃伦的声音瞬间在频道里炸响，嘶哑而急促，“加速！他们接敌了！巴顿！萨姆！跟紧！”

无需更多命令，所有人的下降速度陡然提升。速降装置发出更高频的“嘶嘶”声，摩擦产生的热量甚至透过手套都能隐约感受到。沃伦庞大的身躯像一颗陨石般加速下坠，他不再谨慎地规避每一个可能的能量溢流点，而是依靠装甲硬扛偶尔溅射的电弧。巴顿和萨姆咬紧牙关，不顾装备沉重的负担，强行提升速度，金属工具包撞击管道壁发出连串的哐当声。科恩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他几乎是在垂直的壁面上跳跃式下降。多姆发出一声低吼，像是为自己鼓劲。奥斯卡闷哼一声，调整重心以应对加速带来的失衡感。瑞恩则感觉受伤的手臂仿佛要断掉一般，但他只是将嘴唇咬得更紧，眼中血丝弥漫，死死跟着前方队友的身影。

紧张的气氛在加速下降中几乎凝固。每个人都明白，那声爆炸意味着先遣队很可能陷入了苦战，他们晚到一秒，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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