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制订！（1/2）

八月的巴黎，空气带着盛夏特有的、混合着石砌建筑尘土气息的粘稠热度。爱丽舍宫那恢弘却略显冷硬的殿堂内，一处“普普通通”的办公厅，充斥着全然不同的气场——纸张的翻动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低声却激烈的讨论，以及咖啡杯见底时瓷器与托盘的轻微碰撞。

这里是“法兰西公社计划经济委员会”的核心工作区。委员会主席，蒙塔尼翁，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

他的眼镜镜片在穿过高窗的强烈阳光下反射着光点，几乎遮住了眼神，但紧抿的薄唇和微微前倾的姿态透露出全神贯注。

黑板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区域名称——波尔多、里昂、马赛——旁边标注着代表不同作物的面积、产量预估、合作社数量、现有仓储容量的小字。这是玛格丽特从南方带回的“战利品”，由艾蕾和沃克在行色匆匆的调研中精确收集并初步整理的核心数据。

它们被蒙塔尼翁和他的“技术官僚们”（这是玛格丽特私下对这几位精于统计运算但常常缺乏直观想象力的同僚的戏称）分门别类，填充进庞大的国家计划框架之中。

玛格丽特本人并没有坐在那张代表着计划经济委员会主席威严的巨大桃花心木办公桌的旁边。那张桌子属于蒙塔尼翁，上面堆满了文件、图表和计算尺。她不愿坐在那里显示什么身份。

她选择了一个更自由的位置——靠窗，几张临时拼凑的桌子旁。阳光洒在她那一头标志性的、如同燃烧橙焰的长发上，也照亮了她铺开在桌面上的另一份更详尽的调研报告副本和一些散落的速写草稿。

她并非委员会的成员。作为法兰西公社的主席，理论上她不需要、也“不应该”直接插手具体的计划制订。但理论是理论。谁知道她的激情不允许她一直作壁上观，而她从南方带回的不仅是冰冷的数字，更是土地的温度、农民的诉求以及未来无限的可能性。

此刻，她正以一种看似随性但高度沉浸的姿态参与其中。她没有直接介入蒙塔尼翁主导的数据演算和平衡方程（她知道在这些领域，蒙塔尼翁团队是专家），而是跳脱开来，试图从更宏观、更具体的层面去把握这张正在编织的南部经济“蓝图”。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几份报告上翻动着，紫色的眼眸快速扫过波尔多葡萄园的减产预期、里昂附近乳制品合作社的成本对比、马赛港口用于转运大宗粮油作物的现有能力评估。

艾蕾那精确的笔迹和沃克一丝不苟的标注让她微笑，她能想象到这两位高效工作的场景。同时，她也敏锐地在蒙塔尼翁团队的草案批注里发现了一些过于理想化、甚至可能脱离基层实际的分配模型。

她用一支粗铅笔在草案边缘画上一个小小的问号，旁边用更加潦草却充满力量的字体标注：“塞文经验：‘自下而上’的互助机制比单纯‘自上而下’的分配更能调动积极性。参阅A.S. & x.w.里昂部分合作社访谈记录第7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