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川!夺下剑门关!(2/2)
打照明弹!陈雅的吼声被爆炸声撕成碎片。燃烧的骡马尸体将涧底照得如同白昼,惊慌的川军挤在不足五丈宽的涧底互相践踏。她突然瞥见有个军官举着德制冲锋枪往岩缝里钻,立即抓起手榴弹滚下斜坡。剧烈爆炸震落头顶的石灰岩,碎屑嵌进脸颊时她才看清——那军官怀里竟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停火!停火!陈雅用四川话嘶吼着扑向岩缝。蜷缩在死马腹后的川军颤抖着举起婴孩,那军人看着年龄不小,有三十来岁了,襁褓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字。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声响,她转身用身体挡住岩缝:执行战场纪律!放下枪!
这片刻的混乱给了川军残部喘息之机。当陈雅抱着婴孩撤回溶洞时,涧底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幸存的川军竟借着尸体堆叠成肉梯,像猿猴般攀着岩缝向上突击。机枪手老李刚探出头,就被德制冲锋枪打碎了钢盔。
上刺刀!陈雅将婴孩塞给卫生员,抄起阵亡战士的汉阳造。溶洞深处的预备队如潮水般涌出,刺刀与马刀相撞的火星照亮了钟乳石林。她格开劈来的刀锋时,认出了对方领章上的金线——这是赵鸿勋的警卫营长。
那姓陈的的侄女?对方突然用官话狞笑,刀锋擦着耳廓划过。陈雅顺势将枪托砸向对方膝盖,在惨叫声中扣动扳机。腥热的血喷在石壁上时,她才惊觉自己的绑腿早已被岩刃割得稀烂。
正午的日头移过涧顶,最后一声枪响在溶洞深处归于沉寂。陈雅拄着步枪走出岩缝,看见总指挥正在涧底检查缴获的德制山炮。被炮火熏黑的崖壁上,新生的蕨类植物正从弹孔里探出嫩芽。
伤亡统计。总指挥的声音混着山风飘来,陈雅低头擦拭镜片上的血渍。卫生员抱着熟睡的婴孩经过,襁褓上的字在阳光下泛着金边——昨夜审讯俘虏时才知,这是赵鸿勋强征民夫时掳来的孩子。
当夜部队开拔前,陈雅将婴孩交给摩天岭猎户。老婆婆用生硬的川北口音念叨时,她忽然想起伯伯书房里那本《新青年》,泛黄的扉页上写着救救孩子。山脚下的嘉陵江支流映着星火,那是剑门关守军在焚烧尸体——失去援军和补给的关隘,此刻已形同虚设。
七日后的暴雨中,工农革命军的旗帜插上了剑门关箭楼。陈雅站在垛口检查新制定的宿营条例,湿透的军装贴在背上。关隘下的盘山道上,川军俘虏正用德制工兵铲掩埋尸体,暴雨将血水冲成蜿蜒的溪流,汇入嘉陵江支流后,竟在阳光下泛起诡异的金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