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德国人的战役（一）（1/2）

亨利·唐吉解开风纪扣的瞬间，咸涩的汗珠顺着喉结滑进钢板印刷的作战地图。阿尔玛丹山脉投下的阴影正吞噬着科尔多瓦防线最后的光明，他抓起望远镜看向五公里外的波旁王朝阵地——那些德军架设的马克沁机枪在暮色中泛着蓝光，如同趴在堑壕边缘的钢铁毒蝎。无线电操作员突然将沾着硝烟的耳机递过来：巴黎急电！

玛格丽特的亲笔信是用缴获的西班牙王室金箔纸书写的，钢笔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唐吉同志，记住德国人的机枪每分钟要消耗四升冷却水，他们的纪律性会变成绞索。信纸边缘用红铅笔勾勒着简易水脉图，那是公社地质学家连夜分析的安达卢西亚地下水分布。唐吉的拇指抚过最后一行犀利的字迹：用无产阶级的火焰蒸发容克贵族的润滑油！

把喷火器分队调到七号峡谷！他扯开领口对参谋吼叫，同时用刺刀尖将玛格丽特标注的取水点戳进地图。二十具用波尔多红酒桶改装的火焰喷射器被驴车拖进橄榄树林，桶身1934年特级庄的金漆在月光下像流动的鲜血。无政府工联的巴斯克爆破专家正在组装延时引信，他们把里昂钟表厂运来的发条焊接到圣餐杯上，杯内填装的硝酸甘油泛着教堂彩窗般的诡异虹光。

凌晨三时二十分，第一颗绿色信号弹撕裂夜空。十二名第13师敢死队员贴着干涸的河床匍匐前进，腰间的铜质圣母像被换成玛格丽特肖像徽章。德军哨兵发现异动时，燃烧瓶已砸进三处储水槽——凝固汽油顺着输水管窜入机枪阵地，将冷却液烧成沸腾的毒雾。唐吉的望远镜里，两名德军机枪手惨叫着跳出堑壕，他们被点燃的制服露出内衬的魏玛国防军编号牌。

英国佬该动了！他对着无线电嘶吼，声带震动着嵌在锁骨里的凡尔登弹片。西侧斜坡突然传来履带碾碎石灰岩的轰鸣，爱德华·劳伦斯率领的玛蒂尔达坦克群正以楔形队列俯冲。英制2磅炮的穿甲弹撕开假堑壕的帆布伪装，却只炸出漫天《圣经》纸页——那些飘落的经文里竟夹着克虏伯工厂的质检单。

狗娘养的！劳伦斯一拳砸在装甲观察窗上，飞溅的玻璃渣划破他嵌着约克郡煤灰的脸颊。真正的混凝土掩体从地下十米喷射出火舌，G08机枪的弹链在暮色中连成死亡珠串。冲在最前的三辆玛蒂尔达瞬间瘫痪，履带缠满德军布设的教堂铁栅栏——这些中世纪风格的尖刺被焊上反坦克倒钩，如同恶魔的荆棘丛。

唐吉抓起野战电话：让西班牙人的装甲列车开火！五公里外的铁轨突然震颤起来，婆罗多公社捐赠的152毫米舰炮发出怒吼。但炮弹落点比预定坐标偏离了三百米——德军狙击手用李·恩菲尔德步枪射杀了铁道炮兵观测员，子弹精准穿透他胸前口袋里的玛格丽特语录小册子。

快！用钟声当坐标！这群德意志杂种用的是钟！特么的，无耻的新教徒！无政府工联的电报员突然尖叫。燃烧的钟楼传来变调的《圣母颂》，每个音符都对应着德军迫击炮的落点。劳伦斯的装甲指挥车被气浪掀翻时，他看见仪表盘上玛格丽特的亲笔信正在燃烧——迂回包抄德式严谨的字句在火焰中扭曲成嘲讽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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