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反咬(2/2)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屏退左右,只留她们二人对谈。年世兰见状,亦偏头示意颂芝退下。
殿门合上的刹那,宜修眼底的温和尽数敛去,只剩冰雪般的冷冽与洞悉:“冯若昭虽不蠢,却也绝非顶尖聪慧。她害你,一是妒你晋封,二是怕你腹中孩儿威胁到弘景。”她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郁,“你可知弘景已四岁,至今说话仍囫囵不清?”
“所以皇上才更看重臣妾腹中这一胎?”年世兰垂下眼帘,“可弘景愚钝,并非她害人的由头。宫里不聪明的阿哥多了,三阿哥弘时便是一个,养在雍和宫的五阿哥弘昼也算一个。”
宜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竟未动怒——弘时的确越发不得力,幸而青樱已赐给弘历做嫡福晋,将来总能派上用场,这点不必与年世兰多言。
“冯若昭能想出这法子,倒也算费了些心思。”宜修指尖叩了叩桌面,声音轻缓却字字诛心,“她用京墨下毒,满宫皆知本宫最精药理,这不摆明了想将祸水引到本宫身上?”她抬眼看向年世兰,眸光锐利如刀,“你今日来,一是挑明冯若昭的毒计,二是想借本宫的手除了她,既报了仇,又能撇清自己。华贵妃,这心思可比从前深多了。”
“娘娘圣明!”饶是年世兰,也不由得暗叹宜修的敏锐——她师从太后,浸淫后宫二十余年,连皇上最爱的纯元皇后都能悄无声息地除去,这般心机谋划,果然深不可测。
年世兰索性不再遮掩,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孤注一掷的恳切中藏着精准的锋芒:“娘娘,冯若昭敢将脏水泼向您,便是没把景仁宫放在眼里,更是没把您与皇上的情分、这后宫的凤位放在眼里。今日她能对我腹中孩儿下手,明日难保不会算计您的后位,甚至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断您夫妻情分。不如我们联手除了这隐患,于您于我,都清净。”
宜修闻言,端茶的手不过微顿,随即稳稳放下茶盏,指尖在描金托盘上轻叩,节奏匀净,眸色却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华贵妃说笑了。冯若昭是皇上亲封的敬妃,更是六阿哥生母,动她岂是易事?再者,本宫素来恪守宫规,怎会掺和阴私勾当。”语气平淡无波,拒绝的意味却如宫墙般坚固——她岂会看不出年世兰想拉她当挡箭牌的心思,只是那“夫妻情分”与“凤位”四字,终究让她指尖的力道重了半分。
年世兰心下一沉,瞬间便猜透宜修的顾虑:既怕担风险,更怕让她占了先机,但最忌惮的,仍是触及凤位安稳与皇上信任的底线。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急躁,话锋愈发直指要害:“娘娘,臣妾懂您的考量。您在乎的从来不是冯若昭那点手段,而是皇上的心意,是这凤位的稳固。可冯若昭这招不成,定会再寻他法。下次她若栽赃您苛待六阿哥,或是借六阿哥的病做文章,说您容不下皇嗣、心思歹毒,皇上即便信您,君臣夫妻间也难免生隙,这凤位坐得再稳,也架不住日日被人在跟前吹风。”
见宜修眼帘微抬,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年世兰知道这话正中要害,趁热打铁道:“臣妾腹中这胎是皇上眼下最看重的,冯若昭害我,本就犯了皇上的忌讳。只要计划周密,让她‘自食恶果’,皇上只会厌弃她,绝不会疑心到您我头上。娘娘您聪慧卓绝,六阿哥将来在您身边教养,定能更加聪颖伶俐,不辜负皇上期许——这既是您的功德,更是您稳固圣心、坐稳凤位的底气。冯若昭没了,后宫再无人敢挑拨您与皇上的情分,再无人敢觊觎您的后位,更无人敢暗害咱们的孩儿与六阿哥。”
宜修沉默了,殿内只剩窗外蝉鸣聒噪。她指尖的动作渐渐停了,眸中闪过清晰的权衡——年世兰的话没错,冯若昭已是眼中钉,留着迟早要啃噬到凤位与圣心的根基。借年世兰的手除了她,既除了威胁,还能卖个人情,将这骄纵的贵妃更紧地绑在自己船上,这笔账太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