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织忆回响（1/2）

光茧悬浮在凹地中央，安静地旋转着，表面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的记忆回路光纹。它散发出的气息古老而温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个沉睡的古老意识正在其中缓缓苏醒。先前能量禁区的沸腾和林野那痛苦的灵魂呐喊与此刻光茧的静谧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让苏晓等人一时之间竟不敢贸然靠近或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扰了这不可思议的演化过程。

时间在死寂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山谷底部的残骸偶尔传来一两声金属冷却的扭曲声响，更衬托出此地的寂静。观察站幸存下来的山猫三人，更是屏息凝神，眼中充满了敬畏与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们接受的任何训练和认知范畴。

突然，光茧表面的流光速度开始加快，那些细密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更多能量，变得愈发清晰、明亮。一股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精神力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轻柔地从光茧中扩散开来。

“是林野！”苏晓第一时间感知到了那股精神波动的核心，那是林野独有的气息，只是比起之前，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厚重，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沉淀，却又奇异地保留着他原本的特质。

与此同时，另一个相对微弱，但同样清晰的精神波动也浮现出来，带着孩童的纯真与一丝迷茫，是小雅！她的意识似乎与林野的意识在光茧中产生了某种奇妙的交融，但彼此又保持着独立性。

光茧的光芒逐渐内敛，不再是刺眼的光团，而是变得如同半透明的琥珀，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有两个蜷缩的身影轮廓——小雅怀抱着那只兔子玩偶，而一个更大的、显然是林野的身影，正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小雅环护在怀中。

“咔……咔嚓……”

细微的、如同蛋壳破裂的声音响起。光茧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紧接着，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光茧！

“砰！”

一声轻响，光茧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化作无数光点，四下飘散，这些光点并未立刻消失，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萤火虫，在空气中盘旋、飞舞，最终缓缓融入周围的虚空，仿佛回归了世界本身。

光茧消失的地方，林野和小雅的身影清晰呈现。

林野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依旧保持着环抱小雅的姿势。他低着头，大口地喘息着，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刚刚背负着千钧重担行走了一段极其漫长的路途。但他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力场，虽然波动剧烈，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实与强大，那是一种质的变化。

小雅则被他完好地护在怀中，她似乎刚从一场深沉的睡眠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林野，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小声唤道：“林野哥哥……”

听到小雅的声音，林野紧绷的身体似乎松弛了一丝。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他的脸庞。

看到他的眼睛时，苏晓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是一双……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与记忆的眼睛。原本属于年轻人的清澈眸光深处，此刻却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厚重，瞳孔边缘，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旧世界壁画上那种符号般的微光。这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矛盾的气质——年轻的躯壳下，住着一个古老的灵魂。

“林野！”苏晓再也抑制不住，冲上前去，扶住了他几乎要虚脱倒下的身体，声音带着颤抖，“你怎么样？”

赵磊和阿 oon 也立刻围了上来，关切地看着他。

林野的目光有些涣散，似乎在努力聚焦。他看了看苏晓，又看了看赵磊和阿 oon，最后目光落在怀中安然无恙的小雅身上，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

“还……死不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疲惫，但其中蕴含的那份坚定，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就是……看了太多‘电影’，脑子有点……撑。”

他试图用惯常的、略带自嘲的语气说话，但这反而让苏晓更加心疼。她能感觉到，林野所谓的“看了太多电影”，绝不仅仅是比喻，那必然是真正意义上、庞大到足以撑爆普通人意识的记忆洪流的冲击。

“先别说话，休息一下。”苏晓扶着他，让他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坐下，又拿出水壶递给他。

林野接过水壶，贪婪地喝了几口，喘息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神情紧张的山猫三人，眉头微蹙，但并没有立刻询问，显然，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外界发生的一切，他似乎并非完全无知。

“那个黑色的……‘肃清者’……”林野看向山谷坠机点的方向，语气凝重，“是小雅……和‘裁决之钥’击落的？”

“裁决之钥？”阿 oon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目光立刻投向被小雅紧紧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

林野点了点头，视线也落在那只玩偶上，眼神复杂。“是它真正的名字……或者说，功能之一。”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着脑海中庞杂纷乱的信息，“我在里面……在‘世界之源’的核心，接触到了一些……旧世界‘织忆者’留下的核心记忆碎片。”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语气带着一种穿越了时空的恍惚感：

“‘织忆者’……并非旧世界的主宰，更像是……管理员，或者……‘世界记忆’的编织与维护者。他们利用‘世界之源’这种能量节点，调节着整个星球的能量与信息流动，维系着某种……生态平衡。”

“但后来……出现了分歧。一部分‘织忆者’认为，智慧生命（包括他们自身）的复杂情感和欲望是导致混乱的根源，主张剥离情感，将世界导向绝对的、冰冷的‘秩序’。他们创造了‘肃清者’——一种基于底层规则运行的清除程序，旨在抹除一切过于强大的、可能破坏平衡的‘异常点’，包括失控的异能、某些过于激进的旧世界造物，甚至……他们自己族内的‘不稳定分子’。”

“而另一部分‘织忆者’，则坚持认为情感与记忆才是存在的意义，是编织世界的经纬。他们预见到了绝对秩序带来的死寂未来，试图阻止。内战……爆发了。那场战争几乎摧毁了旧文明，‘织忆者’一族也因此凋零。”

林野的声音带着沉痛，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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