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有限的自由》（1/2）

陈小雨的来访，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更深的沉寂和挥之不不去的心绪。陈山河将自己更深地埋藏在阁楼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连下楼吃饭的次数都减少了。赵红梅理解他此刻复杂的心境，只是默默地将饭菜温在灶上，等他独自下来取用。

几天后，陈山河意识到这种近乎自我囚禁的状态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引人疑窦，尤其是王建军那边。他强迫自己重新“正常”起来，开始更规律地下楼，甚至在餐馆不太忙的午后，会坐在那个固定的角落，面前放一杯茶，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试图融入这个环境，观察着餐馆的运作，观察着来来往往的食客。但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他像一个脱离了时代剧情的演员，突兀地坐在观众席里，看着台上上演着与他无关的悲欢离合。

这天上午，赵红梅需要去批发市场进一批调料和干货，餐馆里只剩下胡小军、张姐和另一个帮厨。临近饭点，准备工作繁忙起来。胡小军里外照应，张姐在厨房切配，帮厨则在清洗堆积如山的碗碟，有些忙不过来。

陈山河从阁楼下来，看到前厅几张桌子还没擦，残留着上一波客人留下的狼藉。他沉默地走到水池边，拿起一块抹布，浸湿，拧干，然后走到一张空桌前，动作有些生疏地擦拭起来。

胡小军正抱着两箱啤酒从后面出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差点把箱子摔了。“山哥！这……这哪能让你干这个！”他急忙放下箱子，就要过来抢抹布。

陈山河避开了他的手，继续擦着桌子，动作不快，但很仔细，连桌腿的缝隙都没放过。“闲着也是闲着。”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可是……”胡小军看着陈山河那双曾经握过砍刀、定过人生死的手，此刻却拿着油腻的抹布，擦拭着寻常百姓吃饭的桌子，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荒谬感。这比看到陈山河拿着枪更让他感到震撼和不适。

“没什么可是。”陈山河打断他，头也没抬，“去忙你的。”

胡小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搬起啤酒箱，走向仓库，只是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张姐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正在擦桌子的陈山河，也愣了一下，眼神复杂，随即又缩回头去，切菜的声音似乎更急促了些。

陈山河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只是专注地完成手头的工作。一张桌子擦完，又走向下一张。抹布脏了，就去水池边冲洗，拧干，再继续。他的动作由最初的生涩，渐渐变得流畅起来，但那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郁气场，却并未因此消散。

这简单的体力劳动，对他而言，是一种陌生的体验，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每一个擦拭的动作，都在无声地提醒他如今的地位和处境。曾经的呼风唤雨，与此刻的琐碎卑微，形成了尖锐而残酷的对比。但他必须忍受，必须习惯。这是他选择的，或者说，是他唯一能走的，“安分守己”的路。

午饭时间，餐馆再次热闹起来。陈山河没有再参与劳作，而是回到了他的角落。他能感觉到，一些熟客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显然，他前几天被警察带走，以及此刻这副落魄的样子，已经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红梅家常菜”老板那个坐过牢的“家里人”，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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