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十七(2/2)
戊午日(七月初二),太祖下令说:“君王对待士卒,既用其力,当恤其年老。其寡妻弱子,尤应忧恤。我自起兵,已十余年。所率从渡江之兵,皆是濠州、泗州、安丰、汴梁、两淮之人,用以攻取四方,极其辛劳。因他们是亲兵,故派往外地驻守以使其休养。其中有老弱及曾受伤者,令其在营中休养。战死或病故者,其妻儿皆按月供给衣粮赈济赡养。若年老而思念乡土,允许在应天府附近居住,以便往来。所供给衣粮,一切照旧。”
庚申日(七月初四),原陈友谅左丞、辰州周文贵逃至湖南后,其党羽欲夺回辰州,率众侵犯辰溪,杀死县丞高文贵,夺取县印,劫掠居民。总制辰、沅等州事务参军詹允亨派兵讨伐。
辛酉日(七月初五),任命王天锡为湖广行省都事,谕示他说:“你去襄阳协助邓平章(邓愈)处理政务。当斟酌事宜,修筑城池,训练士兵,节省财用,安抚人民。处事贵果断,统众须镇静,严密防奸,谨慎待敌。敌至则坚壁清野,待其疲敝,切勿轻易迎其锋芒。镇守一方之责固在将帅,而谋划之助实赖幕僚。望你尽心竭力,莫负我委任之意。”
甲子日(七月初八),太祖遣使致信扩廓帖木儿(王保保)说:“当初本无战端。尹焕章来,得你书信后,我即派汪河同往,为生者贺,为死者吊。但使者一去不返,再派人去,皆被拘留。况且阁下昔日与孛罗交兵,胜负未分之际,尚派知院郭云、同佥任亮攻我景陵,掠我沔阳。我思此二城虽为元朝故地,然久在他人之手,我从他人手中取得,非取自元朝。阁下外假元朝之名,内怀自立之志,一旦轻我,便扣留前使。我虽不计较,但阁下内患未除,仍出兵犯我,若待你势专力全,又将如何?阁下若真欲挟天子令诸侯,在中原创业,则当开诚布公,与我江淮和睦相处。现闻阁下遣竹昌、忻都率兵深入淮地杀掠百姓,实非所宜。况有自中原来者,备言张思道、李思齐等联合结盟,专意对付阁下,此正危急之时,岂可安坐?若西北群雄连结关中,阁下舍近敌不图,却欲谋远利,独力支撑,并非良策。我曾多方探听,闻中军将领欲叛变,恐对阁下不利,故再派人重申我意,告知所闻,望阁下深思。若能将前后所扣使者遣回,或可不失旧好,望明察。”
乙丑日(七月初九),元朝思州宣抚使兼湖广行省左丞田仁厚遣其都事林宪、万户张思温来献其所守之地:镇远、古州二军民府,婺川(婺州)、功水(水特姜司)、常宁等十县,龙泉坪(龙泉)、瑞溪、沿河等三十四州。于是太祖下令改宣抚司为思南、镇西等处宣慰使司,任命田仁厚为宣慰使。
丁卯日(七月十一),设置尚食、尚醴二局,各设大使、副使一人。
癸酉日(七月十七),辰州沅陵县向珍八作乱,总制辰、沅等州参军詹允亨遣千户何德讨伐。兵至官厅岩,向珍八率众迎战,何德将其击败,进而攻拔其山寨,斩杀向珍八,余党悉平。
庚辰日(七月廿四),设置靖州军民安抚司,任命初来归附的唐光绮、张汉杰为安抚使(司),同知梁都武为副使,何澄为知事,唐光裕为镇抚,皆隶属于湖广行省。
壬午日(七月廿六),设置太史监,设太史令、通判太史监事、佥判太史监事、校事郎等官,下属有五官正、灵台郎、保章正、副挈壶正、掌历管勾等。不久任命刘基为太史令。
丁亥日(八月初一)。
辛卯日(八月初五),下令在霍丘、安丰等地招募自愿从军者。太祖在左阁读《宋史》,至赵普劝说宋太祖收诸将兵权处,对起居注詹同说:“赵普诚为贤相。若不早解诸将兵权,则宋朝天下未必不会重蹈五代覆辙。史称赵普多忌刻,仅此一事,功施社稷,泽被生民,岂可因其忌刻而轻视他?”
壬辰日(八月初六),命江淮行省平章俞通海及参议邹天庭核实庐州军民粮粟数目。
周文贵率战船三百余艘再攻辰州。千户何德派副将与其战于西门,自率轻骑直捣其营寨,攻破之,俘获其张千户等百余人。周文贵退保麻阳。何德追击,又俘其万户等二十四人,周文贵逃走。
辛亥日(八月廿五),罗田县盗贼蓝丑儿诈称是彭莹玉(彭营玉),造妖言惑众,铸印章,设官吏,剽劫附近居民。麻城里长袁宝率乡人袭击擒获蓝丑儿献上。太祖说:“百姓能仗义杀贼,宜加表彰赏赐。”即赐其绸缎。又命中书省悬赏:地方官擒杀贼寇,一次赏绸缎三匹,二次加倍,三次再翻倍。县官可升州官,州官可升府官,府官另行议赏。百姓擒杀贼寇者,亦按功行赏。
本月,平章邓愈遣指挥李琛率兵攻取襄阳竹山县,元平章余思志率众投降。
丙辰日(九月初一),设立国子学,以原集庆路学改建。设博士、助教、学正、学录、典乐、典书、典膳等官,任命许存仁为博士。
夏国主明玉珍遣其参政江俨来通好。太祖遣都事孙养浩回访,并致信说:“昔日元政败坏,天下拥兵者蜂起,多残害生灵,未有能奉天命拯民于水火者。当此之时,徐寿辉(徐氏)因昏懦被杀,陈友谅窃据荆襄,肆行强暴,犯我疆土,终致败亡,不足多言。昔日曹操虎踞中原,假汉室之名号令诸侯;孙权据江东,刘备据巴蜀,三国鼎立。曹操一心兼并,今日伐蜀,明日攻吴。然吴、蜀不能合纵抗曹,反屡启衅端,自相吞噬,遂使曹操乘隙于中原,吴、蜀遂有唇亡齿寒之患。思其所为,岂非大失策?今之英雄据吴、蜀之地者,若真想抗衡中原,延国祚保社稷,唯有合纵方为上策。足下处西蜀,我居江东(江左),情形颇类昔日吴、蜀。当今天下之变,中原精兵强盛、民户繁衍之地,如汴梁、洛阳、齐鲁、三晋,今皆在豪杰之手。自彭城以南,嵩山、汝水以东,两淮之间,三分人口我已得其二。足下之兵虽源出颍州东南及汉、沔、湖广(广、湘)之地,然陈友谅当时掌握权柄,足下因有所见,率偏师入蜀,我料其兵力仅占友谅三分之一。今既全有西蜀,此古今人物强盛之地,岂不壮哉!然西有李喜喜等兵侵扰杀掠,为害甚烈,其地生民存者几何?近者王保保以铁骑劲兵据齐鲁,根基在洛阳,招贤纳士,练将养兵,实据中原腹心,其志非小。设其奸雄如曹操,谋臣如荀彧,战将如张辽,足下与我岂能高枕无忧?当今天下,我与足下实为唇齿相依。欲求国祚安定,防备中原之患,岂可不以昔日吴、蜀为鉴?使者至,承厚意,故以书作答,望足下深思。”
太祖谕示诸将校说:“近日平章常遇春克襄阳归来,极力称赞先锋张焕勇智超群,小心畏法。我闻之甚喜。若其能始终如一,坚守操守,他日任用为将,未尝不可。大抵有才能之人,不失于粗鄙,便失于骄横。像张焕既有如此才能,又能小心畏法,此其可贵之处。你们正当壮年,正当发奋以取功名,岂可碌碌随众进退?我用人,一善皆录,不掩其能。莫谓杂处众人之中我便不知。譬如良金在沙,淘金者能识;美玉在璞,琢玉者能取。若真能建立奇功,必有超常封赏。若畏法无能而希冀赏功,如同不耕种却望有收成,岂可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