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的小镇游戏(2/2)
刚给穿背带裤的邮差换上圣诞帽,他就会绕着钟楼多跑三圈,帽尖的绒球晃成一团雪。今天解锁了新功能:在教堂的尖顶上画流星。我用手指在屏幕上划出弧线,拖着尾巴的光斑就会坠向麦田,惊起一群纸剪的麻雀,它们扑棱棱地撞在虚拟的天空边界,又弹回来,变成一串亮晶晶的分数。
现在小人都睡了,只有路灯还醒着。我把手机调成静音,看月光在积木屋顶积成薄薄一层银霜。明天要记得给花店的自动门装上门铃,这样每当有小人经过,就能听见叮铃一声,像往安静的小镇里投了一颗糖。清晨的薄雾刚漫过青石板路,我踩着木屐去开镇公所的木门。隔壁面包店的烟囱先吐了口白烟,穿围裙的阿婆探出头:“今天的南瓜包要留给小狐狸哦。”我蹲在河边给木船刷桐油,水波里浮着三只野鸭,翅膀沾着金箔似的阳光。突然有片枫叶落在船板上,红得像团小火焰——该去后山给小狐狸送早餐了。竹篮里装着刚烤好的南瓜包,还有从泉眼接的甘泉水。山路铺满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转角处的枫树下,果然卧着团橙红色的毛球。它看见我就竖起尾巴,嘴里叼着串野葡萄朝我跑过来,葡萄紫莹莹的,沾着晨露。我们分食了南瓜包和野葡萄,它舔爪子的时候,我发现它左耳尖缺了一小角——上个月为了救掉进猎人陷阱的野兔,被树枝划破的。口袋里的铜铃铛突然叮铃作响,是镇长的委托信:“请帮镇西的铁匠找三块赤铁矿石,傍晚前要打造新的马蹄铁。”我摸了摸小狐狸的头,把野葡萄藤编成的小圆环戴在它脖子上。阳光穿过枫叶的缝隙,在它鼻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今天也要把小镇打理得闪闪发光呀。晨光漫过青石板路时,我正蹲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系鞋带。风卷着野蔷薇的甜香掠过鼻尖,远处传来木匠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混着溪流哗啦啦的碎银响。穿蓝布衫的邮差骑着叮铃铃的自行车拐过街角,车筐里躺着裹着牛皮纸的包裹,准是山外寄来的新书。
镇长爷爷坐在银杏树下的藤椅上补渔网,见我过来便摘下老花镜:新来的信箱装好了?我点头指向巷尾那抹新绿——昨天刚刷的漆还泛着潮气,铜把手被阳光擦得锃亮。他笑着递来颗薄荷糖:下午会有个姑娘搬来开花店,记得帮她搬花架。
篱笆墙上的牵牛花正顺着竹梢爬,我摸出兜里的木铲,在自家小院翻松最后一畦土。黑土混着蚯蚓粪的气息钻出来,该把镇长给的向日葵种子埋进去了。指尖刚触到湿润的泥土,就听见溪边传来哗啦啦的惊飞声——准是阿橘又去偷喝泉水,惊散了石墩上晒翅膀的蜻蜓。
邮差的自行车铃声又近了,这次车筐里多了个扎红绳的陶罐。我猜是隔壁镇面包师寄来的酵母,等明早烤出第一炉麦香,整个镇子的炊烟都会带着甜丝丝的热气吧。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小镇的尖顶,面包店的木窗就“吱呀”一声推开。穿蓝围裙的玛莎奶奶探出头,木托盘上刚出炉的蜂蜜面包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烤杏仁的焦香,顺着鹅卵石小巷飘到街尾。我踮脚接过她递来的试吃小面包,指尖沾到点黄油,她笑着用围裙角帮我擦:“今天的面团发得特别好,像云朵似的。”
转身时,橘色的流浪猫“小橘”蹭着我的裤腿。我从口袋摸出昨天在花店后院摘的薄荷叶,它立刻蜷成毛球,尾巴尖得意地甩着。花店门口,莉莉正踮脚给窗台的天竺葵浇水,浅粉花瓣上的露珠滚到她手背上,她抬头冲我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罐:“你要的薰衣草干花晒好了,装在罐子里能香一整个冬天。”
沿着石板路走到河边,老渔夫汤姆爷爷坐在木桥上补渔网,竹篮里的河虾蹦跳着溅起水花。“帮我把那边的芦苇杆递过来?”他指了指岸边,我弯腰拾起时,惊起几只绿头鸭,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在晨光里划出银亮的弧线。河水清得能看见水底圆润的鹅卵石,还有几条小鱼顺着水流摆尾,像流动的银丝带。
快到中午时,镇中心的钟楼敲响了十二下。我把收集好的野莓交给杂货店的阿婆,换回一小袋柠檬糖。她塞给我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你妈妈去年夏天托我保管的,说等你能独自找到后山的蓝莓丛,就把这个给你。”展开纸条,是妈妈的字迹:“小镇的每个角落都藏着温柔,就像你每次帮莉莉扶稳花盆时,她偷偷放在你口袋里的糖果。”
阳光暖融融地裹着小镇,木屋里飘出炖菜的香气,孩子们在广场上追着泡泡跑,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我剥开一颗柠檬糖含在嘴里,甜酸的味道漫开时,忽然明白——这个小镇从来不是游戏,是藏在心里的,永远不会打烊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