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火药惊城，暗棋破土（1/2）

朔风卷着黄沙，狠狠砸在北境城门的铜钉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城楼上的戍卒裹紧了破旧的棉甲，眼神里满是惶惶——城外十里处，北狄的铁骑已列阵三日，那黑压压的旌旗如乌云蔽日，连风中都裹挟着蛮族的嘶吼，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座名为“雁回关”的孤城碾成齑粉。

林微立在城楼最高处的了望台，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城砖，目光越过城下的戈壁，落在远处敌军营帐的轮廓上。她身上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薄甲，长发被束成利落的高髻，唯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鬓角，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沉静，仿佛城下的千军万马不过是棋盘上的几粒黑子。

“女官大人，北狄又派人来喊话了，说若是开城投降，便饶过城中百姓，若是顽抗……”一名副将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偷眼看向林微，这位以女子之身踏入朝堂，又被陛下派来镇守雁回关的“女诸葛”，此刻竟比满城的将士还要镇定，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让他有些看不懂——不是恐惧，也不是焦躁，而是一种近乎了然的冷冽。

林微收回目光，淡淡道：“回了便是，说雁回关的城门，只迎友邦，不纳蛮寇。”

副将领命退下，了望台上只剩下林微和她身后的苏瑾。苏瑾抱着胳膊，靠在一根朱红漆柱上，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眉头拧成了川字：“你那批‘惊雷’真的准备好了？别说是北狄的铁骑，就算是寻常的城墙，这东西要是威力不够，咱们可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林微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放心，我用三倍的硝石配比，又加了硫磺和炭粉的精准调和，别说铁骑，就算是他们那号称‘不破之盾’的攻城车，也能给炸成碎片。”顿了顿，她补充道，“只是这东西毕竟是第一次实战，我需要有人去摸清他们中军的位置——尤其是他们的粮草营和主将大帐，这两处，是重中之重。”

苏瑾挑眉：“你想让我去？”

“除了你，谁还有本事混进北狄的营帐？”林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手里的商队令牌，足以让你伪装成边境的行商，北狄现在粮草紧缺，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搜刮物资的机会。记住，只需摸清位置即可，不必逞强，我在城中等你回来。”

苏瑾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鼻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话虽如此，他却转身利落地解下身上的锦衣，换上了一身灰扑扑的布衣，又往脸上抹了些尘土，瞬间就成了一副落魄行商的模样。“等我的消息，最多三个时辰，必回。”说完，他便顺着城楼的侧梯悄无声息地溜了下去，消失在城门旁的暗巷里。

林微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重新将目光投向城外。她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雁回关的存亡，更关乎她推行的新政能否在北境立足——三皇子宇文铭在朝堂上处处掣肘，若她能在此战中以少胜多，重创北狄，便能狠狠打那些质疑她的老臣的脸，也能让陛下更加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渐西斜，戈壁上的风愈发凛冽，吹得城楼上的旌旗猎猎作响。戍卒们的目光一次次投向城外，又一次次落回林微身上，这位年轻的女官始终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只有偶尔飘动的衣袂证明她并非冰冷的石像。

约莫两个时辰后，一道瘦小的身影从城外的沙丘后钻了出来，正是乔装后的苏瑾。他一路借着沙丘的掩护，飞快地跑到城门下，压低声音喊：“开城！是我！”

守城的兵士认出了他的声音，连忙放下吊桥。苏瑾冲进城楼，一把抹去脸上的尘土，喘着粗气对林微道：“摸清了！北狄主将扎木合的大帐在中军最深处，旁边是粮草营，他们的攻城车和铁骑都列在正面，看样子是打算明日一早强攻。还有，我发现他们的粮草营防守薄弱，大多是老弱残兵，想来是觉得咱们根本没胆子出城偷袭。”

林微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好，那便遂了他们的意。”她立刻转身，对身旁的副将下令，“传我命令，让火器营的人将‘惊雷’分成三份，一份藏于城门两侧的暗堡，一份随我夜袭粮草营，剩下的一份留在城楼，以备明日攻城之用。再选五百精锐，换上北狄的服饰，随我出城！”

副将一惊：“女官大人，您要亲自去？太危险了！”

“危险才有机可乘。”林微沉声道，“北狄以为咱们只会龟缩城内，今夜的突袭，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你留在城中，待我点燃粮草营的信号，便打开城门，率大军冲杀，务必将北狄的前锋部队击溃！”

副将还想再劝，却被林微的眼神止住。他知道这位女官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只能咬牙领命：“末将遵命！女官大人，务必保重！”

夜色渐浓，墨色的天幕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黑布，将整个雁回关笼罩。林微带着五百精锐，换上北狄的服饰，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城门旁的排水暗道悄悄溜了出去。暗道狭窄潮湿，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苔藓的腥气，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脚步轻得像猫，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出了暗道，便是一片乱石滩，再往前便是北狄的营帐。林微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罗盘，确认了方向后，压低声音道：“跟紧我，贴着沙丘走，避开巡逻的兵士。”

五百人的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游龙，在沙丘间穿梭。北狄的巡逻兵提着灯笼来回走动，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晃荡，好几次都险些照到他们的身影，却都被林微带着巧妙避开。苏瑾跟在林微身侧，手心捏了一把汗，他见过林微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模样，见过她在王府里运筹帷幄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这般亲临险境，可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惧色，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镇定。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摸到了北狄粮草营的外围。正如苏瑾所说，这里的防守果然薄弱，几个守营的兵士正蜷缩在篝火旁打盹，连营帐的门都没关严，里面堆放着的粮草散发出淡淡的麦香，在夜色中格外诱人。

林微做了个手势，几名精锐立刻猫着腰冲了上去，捂住那几个兵士的口鼻，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林微率众人潜入粮草营，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把‘惊雷’埋在粮草堆下，引线留长，分四个角落布置，我喊点火，便一起点燃。”

兵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用油布包裹好的“惊雷”小心地埋进粮草堆深处，又将浸了油的引线拉到营帐外，隐蔽在沙土里。一切准备就绪，林微看了一眼远处中军大帐的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想来扎木合还在与手下将领商议明日的攻城计划。

“点火！”林微低喝一声。

四道火光同时亮起，引线滋滋地燃烧着，火星在夜色中格外刺眼。林微立刻挥手：“撤！往城门方向跑！”

众人转身便跑，刚跑出数丈，身后便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轰隆！”

那声响如同惊雷炸在耳边，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赤红。粮草营瞬间被火海吞噬，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粮草爆裂的声响，还有北狄兵士的惨叫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混乱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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