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蛛丝破局，浊浪吞敌（1/2）

云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城西北角的粮仓就传来一阵骚动。林微赶到时，只见粮仓的木栅栏被人撬开一道缺口，地上散落着几袋被划破的糙米，几名看守士兵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人，昨夜我们按您的吩咐每隔一个时辰巡查一次，寅时三刻最后一次巡查时还一切安好，可卯时刚过，就发现粮仓被人动过手脚！”领头的校尉脸色惨白，“清点后发现，少了足足三十袋糙米，还有……还有库房角落的防潮石灰也少了大半。”

林微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地上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那粉末带着淡淡的涩味，正是防潮用的生石灰。她目光扫过被撬开的栅栏，缺口边缘的木刺整齐利落，显然是用锋利的刀具刻意切割，而非蛮力撬动。

“昨夜负责粮仓周边守卫的，是哪一队？”林微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张副将麾下的第三队。”校尉低声回答。

林微心中一动。张副将名叫张诚，是云州本地提拔起来的将领，宇文擎离城前曾特意叮嘱她，此人处事圆滑，需多加留意。她站起身，沉声道：“传我命令，立刻封锁粮仓，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让张诚立刻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张诚匆匆赶到中军帐。他身着一身灰色常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林大人，听闻粮仓失窃，属下立刻就赶来了。这都是属下管教无方，还请大人降罪！”

林微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刀：“张副将，你麾下的第三队负责粮仓守卫，如今粮食失窃，你打算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张诚连忙说道，“想来是北狄的残余势力潜入城中作案，属下一定尽快将他们捉拿归案，追回失窃的粮食！”

“哦？”林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北狄残余势力潜入城中，不偷兵器不偷火药，偏偏偷三十袋糙米和一堆生石灰？张副将觉得，这合理吗？”

张诚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这……这属下就不清楚了，或许他们是缺粮心切，又或是想用生石灰制造混乱？”

“制造混乱？”林微站起身，走到张诚面前，“那为何他们只撬了一道小口，只偷三十袋粮食？若真想制造混乱，为何不一把火烧了整个粮仓？”

一连串的质问让张诚哑口无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微转身回到案前，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粮仓的布局图：“粮仓的防潮石灰存放在西北角，与粮食库房隔着三道木门。想要同时偷走粮食和石灰，必须对粮仓的布局了如指掌，而且需要足够的时间。你麾下的士兵每隔一个时辰巡查一次，寅时三刻到卯时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除非……是内部之人作案，而且有守卫故意放水。”

“大人冤枉啊！”张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对大人忠心耿耿，绝不敢做出通敌叛国之事！一定是大人误会了！”

“误会？”林微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扔在张诚面前，“这枚铜钱，是在粮仓缺口外的草丛中找到的。上面刻着的‘铭’字，想必张副将不会陌生吧？”

张诚看到那枚铜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枚铜钱是宇文铭的私铸钱，背面刻着一个“铭”字，是他与宇文铭联络的信物。

“这……这不是属下的！”张诚还想狡辩，却被林微冰冷的目光打断。

“是不是你的，你说了不算。”林微沉声道，“赵虎，带张诚下去，单独关押。另外，传我命令，立刻召集第三队所有士兵，到校场集合，我要亲自问话。”

“是！”赵虎领命，带着两名士兵将瘫软在地的张诚拖了下去。

校场上，第三队的两百名士兵整齐地排列着，脸上满是疑惑和不安。林微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的士兵，沉声道：“昨夜粮仓失窃，事关重大。我知道，作案之人就在你们之中，而且是受他人指使。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我可以从轻发落。若等我查出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站出来。

林微早有预料，她挥了挥手，几名士兵抬着几个木桶走了上来，木桶里装着黑色的粉末。

“这是我师门传承的‘辨忠粉’。”林微高声说道，“将这粉末涂在手上，若是忠臣，粉末会保持黑色；若是叛徒，粉末会变成红色。现在，每个人都上来，亲手涂上这粉末，让我看看，谁是背叛大靖的奸贼！”

其实，这所谓的“辨忠粉”，不过是林微用木炭粉和硫磺粉混合制成的。她知道，叛徒作案时必然会接触到生石灰，而生石灰遇水会变成熟石灰，呈碱性。硫磺粉遇碱会发生反应，颜色会由黄变黑，但如果手上沾染了油脂，反应就会不明显，而士兵们常年握刀，手上难免会有油脂。不过，林微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心理学，让叛徒自乱阵脚。

士兵们依次上前，将黑色粉末涂在手上。大多数士兵的手都保持着黑色，只有少数几人的手颜色略有变化，但并不明显。

林微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士兵的表情，当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时，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士兵涂完粉末后，神色慌张，不停地搓着双手，似乎想要将粉末洗掉。

“你，出列！”林微指着那个士兵。

那个士兵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身边的士兵拦住。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跪倒在地：“大人，属下……属下没有背叛大靖！”

“没有？”林微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微微发红的手掌，“你的手为何会变成红色？而且，你刚才为何要搓手？”

“这……这属下不知道！”士兵声音颤抖，“可能是这粉末有问题！”

“粉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林微冷声道，“昨夜粮仓失窃，你是不是参与了？是谁指使你的？”

士兵咬紧牙关，不肯说话。

林微见状，不再逼问，而是转向其他士兵：“你们之中，还有谁参与了此事？若是再不承认，我就让人将你们的手浸入水中，到时候，谁是叛徒，一目了然！”

话音刚落，又有两名士兵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大人，我们招！我们招！是张副将指使我们做的！他让我们故意拖延巡查时间，打开粮仓的栅栏，偷走粮食和生石灰，然后交给城外的北狄残余势力！”

“什么？张副将竟然背叛了大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士兵们一片哗然。

林微看着那三名招供的士兵，沉声道：“张诚让你们偷粮食和生石灰，到底有什么目的？”

其中一名士兵回答道：“张副将说，北狄的残余势力要用生石灰制造烟雾，掩护他们攻城。而粮食，是用来收买城外的流民，让他们也参与攻城。”

林微心中一凛。她没想到，宇文铭竟然如此狠毒，不仅勾结北狄，还想利用流民来攻城。云州城刚刚经历战乱，城外确实有不少流民，若是他们被收买，与北狄里应外合，云州城就真的危险了。

“很好，你们肯主动招供，我说话算话，从轻发落。”林微沉声道，“赵虎，将这三名士兵带下去，严加看管，待此事结束后，再行处置。另外，立刻派人去城外探查，看看北狄的残余势力和流民的动向。”

“是！”赵虎领命而去。

处理完粮仓失窃之事，林微回到中军帐，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她知道，张诚只是一枚棋子，宇文铭的阴谋绝不止于此。北狄的残余势力既然已经得到了生石灰和粮食，想必很快就会发动进攻。

果然，没过多久，探马就传来消息：北狄的残余势力联合城外的流民，共计约五千人，正在朝着云州城的方向进军，预计今日黄昏时分就能抵达城下。

“五千人？”赵虎皱了皱眉，“大人，我们现在城中只有三千兵力，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伤兵，想要守住云州城，恐怕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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