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波折求访太史公(2/2)
我心头一震,正想再问,老仆却突然扛起柴薪往侧门走:“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去给大人送夜饮的泉水。”侧门吱呀开了道缝,漏出的烛光里,我看见成堆的竹简从门槛一直堆到廊下,像座沉默的山。
不知过了多久,门缝里终于探出老仆的脑袋,他朝我摆手时,袖口磨破的窟窿里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腕。穿过侧门的刹那,墨香如潮水将我淹没,比弘文馆浓郁百倍的气息里,混着淡淡的药味与艾草香,在廊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转过月洞门,书房的窗纸上映着个清瘦的身影,正伏案疾书,竹简翻动的沙沙声比檐角的虫鸣更清亮。
“便是这后生。”老仆轻声禀报。伏案者闻声抬头,我忽然被那道目光摄住——他眼眶深陷,眼下的乌青像晕开的墨,可瞳孔里跳动的光却比烛火更烈,仿佛能穿透时空,直抵我藏在怀中的文明碎片。他身上的深衣洗得发白,肘部打着补丁,却被浆洗得笔挺,袖口沾着的墨痕像凝固的星河。
“东方来的客人,”他声音沙哑如磨过的竹简,却字字掷地有声,“你在榆树下用脚画的星轨,第三道弯拐得急了,该像苍龙七宿的尾宿那样,藏三分韧性才对。”我这才惊觉,自己竟在焦虑时循着时枢的指引,在地上刻下了星图的轨迹。
忙将怀中的文明碎片取出,那半块玉玦在烛光下泛着暖黄,上面的裂纹如干涸的河床。“晚辈跨越时空而来,为寻能补全这‘炎纪’碎片的典籍。”我指尖抚过裂纹,声音发颤,“宇宙文明因时光偏差而错位,唯有找到承载华夏文明初生之力的经典,才能让碎玉重圆,星河归位。”
司马迁的目光在玉玦与我腕上的时枢间流转,忽然起身从书架顶层抽出一卷竹简,绳结上的朱砂已褪成淡红。“老夫这《史记》,写了十三年。”他将竹简放在案上,烛光在“五帝本纪”四个字上跳动,“从黄帝战蚩尤的涿鹿旷野,写到张骞凿空西域的驼铃声,字字都在问:文明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指尖点过竹简上的刻痕,“你要的坚韧,或许就在这些字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