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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血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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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杀得性起,马槊上挑着金兵首级,左冲右突欲寻金军主将决战,却被金军重重围困。他望见刘璧战死,心知大势已去,只得虚晃一槊,冲开条血路,率残兵往河北方向奔逃。沿途但见宋军尸骸枕藉,兵刃甲胄丢弃满地,雪地上血迹蜿蜒数里,竟将枯草都染作赤色。行至天明,只剩得千余败兵,个个面无人色,甲叶间结着冰棱,每走一步都发出声响。

此时谷中已是尸横遍野,积雪被血染成红梅之色,三万宋军死者逾两万,伤者不计其数。王彦身中三箭,血染征袍,在亲卫死护下,杀开一条血路,朝着河北方向败退。行至黄昏,风雪更紧,他回望狼牙岭方向,只见残阳如血,将谷口映得通红,隐约还能听见金兵的欢呼与伤兵的呻吟。身边仅剩百余残兵,个个带伤,盔甲上结着冰棱,马槊上已被血锈填满。

王彦勒马回望,见狼牙岭已隐没在风雪中,唯有金军的黑色战旗在山巅飘扬,恰似插在大宋疆土上的一把利刃。他长叹一声,对左右道:我等救援不力,无颜见燕山百姓,唯有投奔河北招抚使张所,再图报国!说罢策马前行,马蹄踏在冻硬的官道上,发出寂寥的声响,与身后残兵的喘息声相和,在寒风中传得很远,很远。此时节,燕山府的战火仍在蔓延,而这狼牙岭一役的败讯,恰似一片寒云,已悄然飘向汴梁宫城的琉璃瓦顶。

张招抚......王彦喃喃自语,催马前行,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声响,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飞入迷蒙的烟霭。远处河北路的烽火台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不知那招抚使张所帐下,可还有能容他这败军之将的一席之地?而燕山府的城墙下,此刻又该是何等景象?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却触到眉梢的冰棱,那冰棱寒意刺骨,恰似他此刻冰凉的心。

谷中尸身直到三日后才被积雪覆盖,当地牧民路过时,见崖壁上凝着串串血冰,如钟乳般垂下,山谷深处还散落着断裂的马槊、嵌在石缝里的箭头,以及半块冻硬的麦饼——饼上留着深深的齿印,显是战死兵卒临死前仓促啃食所留。而更远的燕山城头,完颜斡离不正将蒲察的尸首厚葬,身旁的金军战旗下堆放着缴获的三万副铠甲,甲片上的血渍已与冰雪凝结,在阳光下泛着暗紫的光,恰似为这场雪战写下的血色注脚。

却说完颜斡离不在燕山连番大捷之时,金国上京会宁府的皇城中却是另一番气象。时方腊月,鹅毛大雪连下三日,那雪片大如掌,将金銮殿的琉璃瓦覆得严严实实,望去恰似一领织锦白狐裘。檐角蹲兽的吻部垂着尺许长的冰棱,在廊下火把映照下闪闪发亮,恍若无数柄水晶剑戟悬在半空,风吹过时虽无声响,却透着股森然寒意。

完颜吴乞买身着玄色龙纹锦袍,袍角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端坐于铺着整张黑瞎子皮的御座上。他手指轻叩着镶玉御案,案上搁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黄绢上朱批的二字墨迹未干,竟还袅袅冒着热气——原是用龙涎香熏过的暖砚磨墨,那香气混着雪后清冽的空气,在殿中织成一片朦胧雾霭。

殿外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紫宸殿的琉璃瓦覆得发白。忽听得内侍尖细嗓音划破寒寂:宣谙班勃极烈、完颜粘罕进殿——那声儿颤巍巍的,恰似檐角铁马相击,又似冰棱断裂时的细响。只听一声,殿门推开处,一股带着雪沫子的寒风扑入,惊得御案上铜鹤香炉里的青烟猛地打了个旋,如灵蛇般扭曲着险些散了形。

当先走入的完颜杲身着紫缎蟒袍,腰间玉带扣着一方羊脂玉印,印纽雕的是头振翅海东青,利爪斜斜勾着一串珍珠璎珞,行走时便有细碎的碰撞声。其后完颜粘罕身披玄铁连环甲,甲叶缝隙里尚凝着塞外带来的霜花,随着他迈步簌簌落在金砖上,化作几点水渍。更奇的是他身上那股气息,混杂着皮革、冰雪与淡淡的血腥气,便如刚从万马军中冲杀出来,甲胄未卸的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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