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巡视天下-人头落地(2/2)
“斩!”
手臂挥落。
两道刀光,几乎同时闪过。
两颗人头,滚落在青石板上。
血,如喷泉般涌出,溅湿了行刑柱,浸透了台面,顺着台阶往下淌,在阴沉的秋日里冒着腾腾热气。
全场死寂。
只有血滴落的嗒嗒声,和祖泽润无头尸体最后的抽搐声。
祖大寿死死盯着台上那两颗人头,盯着侄儿那双至死未闭的眼睛,握剑的手颤抖着,指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许久,他缓缓抬头,看向孙定边。
那眼神,已不是愤怒,而是刻骨的冰寒。
“孙定边。”他声音沙哑,“今日之事,本帅记住了。”
孙定边转身,与他对视:“侯爷记住便好。也请侯爷转告辽东所有勋贵、将门:陛下要的辽东,是干净的辽东。谁脏了这块地,本官的刀,就斩谁的头。”
祖大寿深深看他一眼,再无一言,调转马头。
“走!”
百余铁骑如来时般卷尘而去,只是来时汹汹,去时沉寂。
孙定边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烟尘散尽,才收回目光。他看向台下那些面色惨白的官员,看向那些眼神复杂的将校,最后看向那些渐渐响起压抑啜泣、而后化作欢呼的百姓。
他举起金牌,高声道:
“自今日起,辽东四省,再无特权!勋贵犯法,与庶民同罪!边将贪墨,与叛国同诛!此乃陛下圣意,亦是本官奉旨!”
“辽东的天,该晴了。”
言罢,他转身下台。
蟒纹斗篷在秋风中扬起,露出腰间那面金牌,金光在阴云散开的阳光下,灼灼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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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辽阳龙鳞卫驻地。
孙定边在灯下写第三封密奏。这一次,他写了很久。
“……臣今日于辽阳校场,斩魏世荣、祖泽润。镇辽侯祖大寿持尚方宝剑来阻,臣以御赐金牌压之,强行刑。祖大寿含恨而去,辽东将门震动。然臣不悔。魏世荣罪证如山,祖泽润恶贯满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他顿了顿笔,继续写道:
“然臣知,今日之后,臣已成辽东勋贵死敌。祖大寿、吴三桂、满桂等辽西将门,必联名弹劾。魏国公虽失一子,然在朝中根基仍在。内阁、都察院,恐多有为其发声者。”
“臣不惧死。唯忧一事:若臣死,辽东整肃之事半途而废,则八年新政成果,恐毁于一旦。请陛下早做筹谋,或调臣离辽,或派重臣接替,万不可使蛀虫死灰复燃。”
写罢,他封好奏报,却未立即送出。
而是起身,推开窗。
窗外,辽阳城的秋夜,月明星稀。
远处,魏国公府别院的方向,已挂起白灯笼。更远处,辽西的方向,似乎有马蹄声隐隐传来。
他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但他握紧了腰刀。
刀还未锈。
血还未冷。
“陛下,”他望向西南,“这一刀,臣斩下去了。”
“接下来的风雨,臣……扛得住。”
窗外,秋风呼啸,卷起满地落叶,扑向漆黑天幕。
辽东的冬天,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