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钢铁丛林的黄昏（2/2）

防汛墙的纳米陶瓷涂层突然泛起青铜器生锈的青绿色。程野的量子手环监测到墙体分子结构在发生拓扑变化——每平方厘米表面都浮现出二里头文化的陶器花纹，这些几何图案的凹槽深处，现代5G信号正被转成甲骨文的占卜裂纹。他的手指划过一道像《周易》卦爻的凸起纹路时，防汛墙内部响起编钟般的共鸣，声波频谱显示这正是《周礼·考工记》记载的“凫氏为钟”音频参数。墙根的应力传感器突然爆出火星，飞溅的合金熔液在半空冻成曾侯乙编钟的零件，掉进江里激起的水纹，竟完美重现了《水经注》里写的“禹凿龙门”水文数据。

他碰了碰防汛墙上凝结的青铜酒杯碎片，皮肤下的纳米传感器突然传回一组生物电信号。这些公元前1600年的青铜碎片里，居然存着弟弟程光失踪前整整72小时的全部脑电波记录。更吓人的是，当他把碎片拼成完整的酒器形状，器皿内壁浮现出上海地铁实时运行图，每个换乘站点都对应着《山海经》里记载的某座神山坐标。

静安寺的金顶突然传来大钟轰鸣。那些金属乌鸦停下数学演算，齐刷刷转向正东方张开翅膀——每片羽毛背面都显出敦煌星图的一角，羽管里流动的液态金属正拼写出《甘石星经》的片段。钟声响到第七下时，程野的量子手环自动播出一段视频：弟弟实验室的监控显示，那个本该爆炸的环形装置，正把三星堆金杖图案编译成量子比特。

磁悬浮通勤舱的AI突然用甲骨文语法警告：“侦测到洛书九宫重构”。窗外景象开始恐怖变异：张家嘴的玻璃幕墙全变成了青铜器皿的磨砂质感，外滩建筑群呈现出良渚玉琮的棱柱样子，黄浦江水突然倒映出仰韶文化的彩陶纹样。程野视网膜前弹出考古数据库，对比显示这些变异形态精确对应着各朝代鼎盛时期的文明特征。

防汛墙的陶瓷分子层这时达到极限。三重数据流坍缩成一道青铜大门，门上刻满了从二里头文化到量子计算机时代的所有符号。程野的量子手环突然接收到弟弟的生物特征信号——信号源居然来自门内。他伸手推门时，发现自己的指纹和门上的刻画符号严丝合缝。

青铜门打开的瞬间，所有监控设备都拍到了恐怖画面：江水突然变成了《尚书》里记载的“河图玉版”，每块玉版缝隙间都跳动着薛定谔方程的解。基因改造水母的灰烬重新组合，在江面形成巨大的八卦阵列。程野最后看到的，是弟弟站在环形装置中央，手里捧着块正在量子化的西周龟甲——甲壳上的裂纹，和未来30年的气候模型完全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