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曲来水（1/2）

林正开出一百两的天价酬劳，并非信口开河，更非趁火打劫。

《三算天书》中“算地”篇有载，风水格局，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码头煞气已非一日之寒，乃是地脉水汽与人为工程交互影响，日积月累而成。简单驱散表面煞气容易，但治标不治本，如同割韭菜，不久又会再生。唯有布下能够疏导、转化煞气的长久之局，方能一劳永逸。

而这“九曲来水局”，正是应对此种水煞的良方。它以特定方位和器物，引导湍急回旋的水流之气由直变曲，化冲为绕，将凶煞的“冲射”之力，转化为缓慢纳财的“环抱”之情。此局布设极为耗费心神，需要对地脉、水势、时辰有精准的把握，且需以蕴含灵气的器物为引，绝非寻常风水先生所能为。一百两银子，看似很多，但相比于保住这繁华码头的长久利益，以及避免未来可能发生的更大损失，钱满仓这笔买卖，只赚不赔。

林正离开码头后，并未回赌坊厢房，而是径直去了镇上的杂货集市。他用身上剩下的银钱，购买了几样必需之物：上好的朱砂、新毛笔、黄表纸，以及一尊尺许高、未经雕琢的天然青石。又去药铺，买了些雄黄、艾草等阳属性药材。最后，他寻了一处僻静河岸，打坐调息，直至次日午时。

第二天，码头上人山人海。

钱满仓果然依言备好了三牲祭礼，香烛纸钱堆积如山。更重要的是，他当着众多苦力、船工和看热闹的人的面，将十个十两的银元宝，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上，银光闪闪，晃花了无数人的眼。

张屠户离奇溺死的阴影，加上一百两银子的刺激，让整个青河镇的目光都聚焦于此。有好奇的，有怀疑的，有等着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出丑的。

午时将至，林正准时出现。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粗布衣服，但洗净了脸，头发也仔细束好，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气度。他身后跟着两个隆昌号的伙计，抬着那尊沉重的青石。

看到林正，喧闹的码头渐渐安静下来。

林正无视各种目光，先走到祭坛前，点燃三炷香，对着江水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清朗，隐含某种韵律，虽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让人不由得心生肃穆。这是《三算天书》中记载的安土地神咒，意在沟通此地神灵，表明来意，减少布阵时的阻碍。

念咒完毕，他走到水边，目光如电，扫视江面。随后，他指着一处水流看似平缓、实则暗藏漩涡的河岸：“钱东家，让人将青石置于此处，需三分之一没入水中，方位需正对巽位（东南）。”

钱满仓连忙指挥伙计照做。巨石入水，激起一片水花。

接着，林正取出朱砂笔和黄表纸，屏息凝神，笔走龙蛇，迅速画下数道繁复无比的符箓。每一笔落下，他都需灌注一丝微弱的真气，额角渐渐渗出细汗。画完符，他将其分别贴在青石露出水面的部分，以及码头几个关键的木桩之上。

随后，他让人将雄黄、艾草等药材研磨成粉，沿着码头边缘，撒出一道特定的弧线。

最后，他立于那块作为阵眼的青石旁，面对江水，双手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口中再次念诵起晦涩的咒文。这一次，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与周围的江水、风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围观人群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

起初，并无异状。一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但渐渐地，眼尖的人发现，码头前那片原本湍急回旋、看着就让人眼晕的水流，似乎……变得舒缓了一些？那暗藏的漩涡，力道仿佛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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