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血钥破雾（2/2）

“快！”霍沉舟猛地回头，那双被剧痛和毒素折磨得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燃烧着不容反驳的决绝火焰，那是一种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将她托出地狱的疯狂执念。“活着出去！”

那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苏念辞灵魂都在颤抖。她不再犹豫，泪水混合着雨水疯狂涌出。她狠狠一咬牙，将所有的恐惧和心痛都转化为力量，借着霍沉舟用尽最后力气托举的力道，踩上他血淋淋的后背！尖锐的玻璃碎片不可避免地更深地刺入他的皮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身体的剧烈痉挛和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呃——！”霍沉舟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凸，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滚落。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抠住湿滑的窗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彻底失去血色，如同冰冷的石膏。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这最后的托举之上！

苏念辞借着这股力量，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破碎的窗框边缘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腿，尖锐的疼痛此刻却显得微不足道。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拍打在她的脸上，却带来生的狂喜！她终于狼狈不堪地翻出了那扇死亡之窗，重重摔落在老宅后方冰冷湿滑、泥泞不堪的草地上！新鲜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猛烈灌入肺腑，她贪婪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刺痛和狂喜。

“沉舟！”她甚至来不及感受身体的疼痛，立刻挣扎着爬起，扑回破碎的窗口，向里面急切地伸出手，“手给我！快！”

窗内，霍沉舟高大的身影摇摇欲坠。他背对着她，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被雨水冲刷后更显惨烈。那只完好的左手，在刚才拼尽全力的托举后，此刻正无力地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他听到了她的呼唤，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张英俊无俦的脸庞此刻惨白如金纸，嘴唇因失血和剧痛而泛着可怕的青紫色。雨水顺着他沾满血污的头发和脸颊疯狂流淌，冲开一道道血痕。他的眼神涣散而疲惫，如同燃尽了最后一丝灯油的残烛。他看着她伸出的、沾满泥泞和血迹的手，那象征着生的希望的手，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终究没能成型。

他缓缓地、颤抖着抬起了那只完好的左手，动作迟钝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一点一点地，艰难地伸向窗口，伸向苏念辞拼命探入的手。

指尖与指尖，在冰冷的暴雨和浓重的血腥气中，在生与死的边缘，只剩下最后几寸的距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毫无预兆地从禁室内部那扇厚重的乌木门方向传来！

那不是撞门声！是某种重物被狠狠推倒、砸在地上的可怕声响！

紧接着，一阵急促、刻意放轻却因仓皇而显得格外刺耳的脚步声，如同受惊的老鼠，飞快地贴着禁室外的走廊地面响起，迅速朝着老宅深处遁去！

有人！有人在门外！刚才锁死门、释放毒气的凶手！他\/她还没走！他\/她听到了破窗的巨响，现在要逃！

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苏念辞的心脏！她猛地扭头，透过破窗和室内残存的稀薄雾气，绝望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视线被房间的格局和弥漫的毒雾阻挡，她只来得及瞥见禁室那扇厚重的乌木门似乎向内微微晃动了一下，而门外走廊尽头拐角处的地面上，被窗外闪电瞬间照亮了一抹极其模糊、一晃而逝的深色衣角残影！

“谁？！”苏念辞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暴雨中显得破碎而绝望。

窗内，霍沉舟伸向她的手，在听到那声巨响和脚步声的瞬间，猛地一僵！他涣散的眼瞳骤然收缩，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射出骇人的寒光，死死盯向门口的方向！那眼神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刻骨的杀机，以及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深入骨髓的惊疑和剧痛！他认得那衣角的质地和颜色！那是霍家老宅内部高级佣人制服特有的暗纹和深灰！是…霍家内部的人？！

巨大的情绪冲击和身体的重创终于超出了极限。霍沉舟眼中那骇人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猛地摇曳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那只竭力伸向苏念辞的手，终究在距离她指尖只有毫厘之遥的地方，失去了最后的力量，颓然、沉重地垂落下去。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山岳，带着满身的鲜血和玻璃碎片，无声无息地、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在冰冷潮湿、布满玻璃碎屑和尘埃的地板上！

“沉舟——！！！”

苏念辞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雨夜的死寂，绝望得如同失去伴侣的孤雁。她半个身子都探进了那扇破窗，染血的手指徒劳地抓向那片吞噬了他的、翻滚着残余紫雾的黑暗虚空。冰冷的雨水疯狂地砸在她的脸上、身上，混合着滚烫的泪水，冲刷不掉眼前那一片刺目的血红和心碎。

禁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暴雨永无休止的、冷酷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