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江南平叛尾(1/2)
苏州织造府的旧址上,如今飘着铁锈味。曾经挂着“顾府”匾额的大门,被改成了铁匠工坊的入口,门楣上钉着块新木牌,写着“利民铁坊”——这是去年平叛后,官府把叛乱士族充公的家产改的用场,一半做粮仓,囤着从北境运来的新粮;一半做工坊,让流民和改过自新的旧吏学门手艺。
王二柱抡着铁锤,在铁砧上“叮叮当当”地砸着块红铁。火星溅在他黧黑的脸上,烫出细小的白点儿,他却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着铁坯渐渐成型的弧度。这是把镰刀,刃口要磨得像月牙,手柄得削得趁手,是给城郊农户订做的,说好的工钱能买两斗新米。
“二柱,歇会儿喝口茶!”工头老张端着粗瓷碗喊。他以前是顾家的佃户,被盘剥得差点卖了儿子,现在成了工坊的管事,见谁都带着股热乎气。
王二柱直起腰,捶了捶发酸的后背。他右耳后有道浅疤,是去年跟着顾氏族人造反时,被流矢擦过留下的。那时他是顾家的小吏,每天跟着主子们盘算“如何夺回田地”,觉得跟着士族闹,就能回到“主子赏口饭吃”的日子。直到叛军被中央军打散,他蹲在乱葬岗边等着砍头,却听见新制说“胁从者可入工坊赎罪”,才捡回条命。
“这镰刀打得真不赖。”老张拿起冷却的镰刀,在麦秸上试了试,“唰”地割下一片,切口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比北境运来的铁镰还好用,难怪农户们都点名要你打的,叫啥‘良心镰’。”
王二柱的脸红了,挠挠头:“就是照着农技官给的图纸打,刃口多淬了遍火,手柄缠了麻线,不容易滑手。”他想起刚进工坊时,连铁锤都抡不圆,是老张手把手教他“淬火要趁红,锻打要趁匀”,现在打镰刀的手艺,比当年给顾家抄账册还熟练。
工坊后院的粮仓里,新麦堆得像小山。管粮仓的老李正用新制的斗量米,斗是标准尺寸,刻着“官斗”二字,比以前士族用的“大斗”公平得多。“二柱,下午来领米不?”老李隔着墙喊,“新到的玉米碴子,熬粥稠得很!”
王二柱应了声,心里暖烘烘的。去年他蹲大牢时,总梦见被砍头,吓醒了就啃墙上的土;现在每天打铁,晚上躺在工坊的通铺里,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睡得比谁都沉——手里的老茧磨得越厚,心里的石头就越轻。
有天傍晚,他去市集买油,撞见以前顾家的账房先生。那人缩着脖子,在街角卖字画糊口,见了王二柱就躲,大概是想起当年一起在密室里抄写叛乱檄文的日子。王二柱却走上前,塞给他一把新打的镰刀:“家里有地不?这镰好用,种点粮比卖字踏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