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5章 半炷香的温柔与水龙的抉择（1/2）

默那句“你赔啊？！”的终极灵魂拷问，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混合着破碎长灯的心疼与秋后算账的强势，狠狠刺入了平行世王那本就混乱不堪、脆弱不堪的心神之中。赔？如何赔？拿什么赔那盏蕴含着世王本源守护意志、意义非凡的长灯守护？这不仅仅是一件法宝的损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一份将他从彻底消散边缘拉回的恩情！这“债”，重如山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议事厅内，死寂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平行世王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有巨大的茫然，有被质问后的无措，有深可见骨的羞愧，有身为领袖责任被点醒的震动，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即将失去最后救命稻草的恐慌与挣扎。他紧紧抓着默衣角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青筋隐现，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松开。

那支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清冷蓝光的线香，依旧在不疾不徐地燃烧着，香头那一点红芒，如同催命的倒计时，每闪烁一下，都让议事厅内的空气凝滞一分。香灰悄然断裂，飘落，象征着时间的无情流逝。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这半炷香燃烧的期间，默的态度，却发生了一种微妙的转变。

她不再言语咄咄逼人，也不再目光凌厉如刀。相反，她安静了下来。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平行世王依旧靠在她身前，抓着她腰侧的衣料（因为之前的推开，已不再是紧密的拥抱姿态）。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虚弱的他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她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她冰蓝色眼眸中大部分的情绪。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心疼那盏破碎的长灯？是算计着下一步的计划？还是……对眼前这个曾经至高无上、如今却狼狈脆弱如孩童的“世王哥哥”，生出了一丝真正的、不掺杂质的怜悯？

她只是偶尔会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非常轻、非常轻地，在平行世王那微微颤抖的脊背上拍抚两下。那动作，不带任何暧昧，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炸毛的小兽，传递着“暂时安全，别怕”的讯号。她的指尖透过他残破的衣袍，能感受到其下骨头的硌手与生命的微弱。

这种沉默的、近乎“纵容”的温柔，与之前那个言辞犀利、步步紧逼的默，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这种反差，反而让整个议事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令人窒息。

现在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始终锁定在默和平行世王身上，周身的寒气并未消散，但也没有进一步爆发。他看得懂默的意图——她在给平行世王最后的时间，也是在用这种“温柔的残忍”，逼他做出最清醒、也最痛苦的选择。理智上理解，但情感上，看着另一个“自己”（即便是平行世界的）如此靠近默，依旧让他胸口闷痛，拳头紧握。

其他法相们更是大气不敢出。冰璃雪眼中忧色更重；颜爵的扇子彻底不摇了；武神凌焦躁地原地踱步；星尘眼神深邃，不知在算计什么；薇夫人羽扇轻摇，笑容玩味；银尘面无表情；震发出低低的、不安的咕噜声。雾孀脸色惨白，看看世王，又看看默，嘴唇翕动，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过去水清漓”和小王默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高踞上方的混沌王座，气息沉寂如渊，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在静观其变。

时间，就在这无比压抑的静默中，一点点流逝。那半炷蓝色的线香，越来越短，香灰积了长长的一截，摇摇欲坠。

终于——

当最后一缕香灰，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悄然断裂，飘散于空中的那一刻——

“嗡……”

线香彻底燃尽，最后一点红芒熄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半炷香的时间，到了。

刹那间，整个议事厅内所有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所有气息，都为之紧绷！

默，也在这时，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冰蓝色的眼眸中，之前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已敛去，只剩下一种平静到极致的清明与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看着近在咫尺、依旧将额头抵在她肩侧、身体微微僵住的平行世王，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落针可闻的议事厅：

“时间到了。”

四个字，平淡无波，却宣告了“温柔缓冲期”的结束。

平行世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抓着她衣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抬起头，看向默，那双黯淡的眼眸中充满了挣扎、痛苦、祈求，还有一丝……即将被再次抛弃的绝望。他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默没有心软，也没有再给他任何拖延的机会。她的目光，越过平行世王的肩膀，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蓝发蓝眸的现在水清漓。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撒娇”般的理所当然，又夹杂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请求”：

“清漓，” 她唤道，“帮个忙。”

现在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微眯，周身仙力隐隐波动。

默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一缕精纯的水之仙力流淌而出，她看着现在水清漓，语气轻快地说道：

“叫小水龙出来一下。”

叫小水龙出来一下？

又是水龙？！

众法相们的嘴角再次忍不住抽搐起来！就连现在水清漓本人，那万年冰封的俊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无奈的裂纹。水龙……又是水龙！她还真把毁天灭地的水龙当作家养的小宠物来使唤了？！

然而，默根本不给众人消化这个“荒谬”要求的时间，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脸色惨白、眼中绝望之色更浓的平行世王脸上。

她歪了歪头，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浅淡的、却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用一种商量的、甚至带着点天真无邪的语气，慢悠悠地问出了那个决定性的问题：

“你是自己来，”

她顿了顿，成功吸引了平行世王全部的注意力，看着他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然后，图穷匕见，语气陡然转得轻快而……危险：

“还是……”

“水龙代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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