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入门事务与三岁时的教诲（1/2）

冰晶宫内，时间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缓缓流淌。一边是颜爵，这位新晋的幕天阁司仪，正襟危坐于一张由冰璃雪随手凝出的冰晶书案前，面前摊开着几份散发着淡淡灵光、材质各异的卷宗。他的脸色虽然依旧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复杂与沉重，但眼神却已专注起来，眉头微蹙，指尖偶尔在卷宗的文字或图案上划过，显然已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些是默“精心”挑选后，通过水魄戒直接传递到他识海中的、关于幕天阁日常运转的入门级事务。说“入门”，是相对于幕天阁所处理的、那些动辄涉及世界存亡、法则更迭的核心机密而言。但实际上，这些事务本身绝不简单。

其中有几份是关于下界某个灵气充裕的小世界，近期水元之力异常波动的初步观测报告，需要司仪进行初步梳理，判断是否需要上报给负责该区域水系平衡的法相（大概率是水清漓或其麾下）进行深入探查；另一份是某个依附于仙境的次级位面，其统治者递交的、希望获得幕天阁某种低阶资源配额的申请文书，需要司仪根据该位面的贡献度、稳定性以及资源库存情况，拟定初步处理意见；还有一份则是幕天阁外围巡逻队与某个小型混沌裂隙滋生的魔物发生冲突的简报，需要司仪归档，并评估是否需提高警戒等级……

这些事务，繁琐、细致，需要广泛的知识面、清晰的判断力以及对幕天阁规章制度的熟悉。它们不涉及核心战力，却如同庞大机器运转中不可或缺的齿轮，直接关系到幕天阁对下属世界的掌控力度、资源调配的效率以及潜在风险的早期预警。用来给颜爵这位“前朝老臣”练手，重新熟悉权力体系的运作规则，并逐步建立对幕天阁事务的敏感度，是再合适不过了。

默并没有在一旁指手画脚，她只是悠闲地靠在水清漓身边，看似在把玩着自己指尖凝聚出的细小冰晶，实则神识却分出了一缕，悄然关注着颜爵处理事务的进度与反应。她需要确保颜爵能够顺利上手，不至于一开始就因挫败感而再次“摆烂”。

而另一边，与颜爵那边的“忙碌”和默的“暗中观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水清漓。

他依旧静立原地，身姿挺拔如孤峰雪松，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宫殿穹顶那些天然形成的、蕴含着冰系法则玄奥的纹路，目光却似乎没有焦点，早已穿透了这冰冷的宫殿，投向了无比遥远的时空深处。

他的思绪，因为默方才对颜爵那番关于“居安思危”与“未雨绸缪”的掷地有声的教诲，而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这两个词，从默口中说出，用来点醒沉溺于安逸的颜爵，是如此的恰如其分，充满了力量与说服力。但水清漓清晰地记得，这两个词，以及它们背后所代表的、那种深入灵魂的危机意识与前瞻性思维，并非默与生俱来，也并非她在浮云楼阅读典籍所能完全领悟的。

它们的种子，是在一个非常久远、久远到几乎被时光长河淹没的节点，被亲手种下的。

那是在……默三岁的时候。

记忆的闸门，在水清漓那近乎永恒的心湖中，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流淌出那段被冰雪与时光尘封的、却依旧清晰的过往。

那时的默，还不是如今这般风华绝代、实力深不可测的仙子，甚至还未完全褪去人类的稚嫩。她只是一个被他从人类世界溪流边捡回来的、灵气逼人却无比脆弱的人类幼崽。在乐音以仙音助其初步仙化后，她便在禁忌之地，在那片连光线都显得格外冷硬、充斥着毁灭与新生法则碎片的特殊空间里，跟在他和世王的身边，懵懂地成长。

三岁的默，小小的，软软的，有着一双比最纯净的星空还要明亮的眼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也对他和世王有着雏鸟般的全然的依赖与信任。那时的她，力量微乎其微，心性纯白如纸，是那片充斥着强大与危险气息的禁忌之地中，最柔软、也最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存在。

水清漓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幕——

那是在幕天阁无尽虚空深处，世王那巍峨石像的阴影之下。小小的默，穿着一件由最柔和的水光织成的小裙子，坐在地上，正努力地用她肉乎乎的小手，试图将几块散发着不同属性微光的法则碎片拼凑在一起，小脸因为专注而微微鼓起，显得格外可爱。

而他和世王，就站在不远处。

世王的意志，如同宇宙背景般恢弘、平静，笼罩着那片区域。他（水清漓）则如同默最忠诚的守护者，静立一旁，冰蓝色的眼眸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确保没有任何一丝逸散的法则之力会伤到她。

忽然，世王那浩瀚的意志，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一道意念，同时传入水清漓和那时还懵懂无知的小默的识海。那意念并非具体的话语，而是一种蕴含道韵的启示，关于“平衡”、“变数”与“准备”。

随即，世王的意志似乎聚焦在了小默身上。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拂过她正在摆弄的、代表“生机”与“毁灭”的法则碎片。

“咔嚓”一声微响，那脆弱的平衡被打破，“毁灭”碎片的光芒骤然暴涨，瞬间将旁边弱小的“生机”碎片吞噬、湮灭。

小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小手僵在半空，明亮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茫然又委屈地抬头，望向世王石像的方向，又求助般地看向水清漓。

水清漓正欲上前安抚，世王的意志却再次波动。这一次，不再是启示，而是化作了清晰无比、直接烙印入灵魂深处的八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小默那尚且稚嫩的识海中：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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