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血脉之歌静水深知（2/2）

水清漓静静地听着，冰蓝色的眼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听着一段无关紧要的风声。

然而，若是有心人细察，便会发现，在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最深处，倒映着榻上沉睡身影的瞳孔中，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这歌词……

“你是我亲手种下的……”

“栽满了爱意的……”

“连通我血液的……”

“倾尽我此生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钥匙，不经意间，打开了水清漓心中那扇尘封已久、连他自己都很少触碰的门。

是啊……

亲手种下。

从那条凡尘溪边，将她带回这冰冷的禁忌之地，教她识字，教她修炼，教她认识这世界的法则……看着她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从懵懂无知到独当一面。

这何尝不是一种……“亲手种下”？

只是，他种下的，并非一株寻常花草，而是一个与他命运交织的生命。他倾注的，也并非简单的养育之恩，而是漫长岁月中，那无声的守护、严厉的教导、以及深藏心底的……爱意。

他希望她“好好的活”，不仅仅是活着，更是要活得强大，活得自由，活出她自己的模样。

她是“连通他血液的”，她的生命轨迹早已与他的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他确实“倾尽此生”在守护这份羁绊。

而“为何花开却无果”？“为何天意夭折”？

水清漓的目光，再次落在默沉睡的脸上。那恬静的容颜，那均匀的呼吸，那逐渐恢复的生机……就是最好的“果”。至于“天意夭折”？有他在，便是天意，也休想从他手中夺走她！“天难应此劫难躲”？ 在他水清漓面前，还没有他躲不过、抗不下的劫难！若真有那一天，他便逆了这天，覆了这地，也要护她周全！

这歌词中的哀婉与无奈，于他而言，并不存在。有的，只是绝对的自信与守护的决心。

苏皖沫无心的哼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水清漓内心深处，那从未宣之于口，却坚如磐石的……情意。

他依旧沉默着，周身气息未有丝毫变化。

但苏皖沫却莫名地感到周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停下了哼唱，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水清漓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小声解释道：“呃……姐夫，我、我就是随便哼哼……”

水清漓收回目光，并未言语，只是微微抬手，一道温和的水灵之气拂过，示意她不必打扰默休息。

苏皖沫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到一旁，不敢再出声。

水清漓重新将目光投向榻上的默，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丝因歌词引起的细微波澜，已悄然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了然于胸的平静。

他早已知道她的全部。

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的成长，知道她特质的根源，更知道……她对自己、对这片静水湖、乃至对幕天阁那份笨拙却真挚的心意。

所以，他纵容她的“傻”，珍惜她的“暖”，守护她的“纯粹”。

因为，这本就是他……亲手种下，并倾心浇灌出的，独一无二的花。

花开有果，果在他心。

天意如何？他意即是天意。

水清漓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多想。只是那握着默手腕的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比平时，更暖了一分。

水玲珑宫内，重归寂静。唯有湖水的微澜与莲香的浮动，诉说着时光的静谧流淌。苏皖沫托着腮，看着榻上的姐姐和静坐的姐夫，眼中满是羡慕。而水清漓的心中，一片澄澈。

他早已知道一切，并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