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枢府密谋防篡夺,太师深夜布天罗(1/2)
夜色如泼墨般倾泻在汴京城头,城楼上的更鼓声混着寒风呜咽。福宁殿内,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左右摇曳,灯芯不时迸出火星,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光影。柴荣半倚在御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着鎏金符节,符节顶端的 “周” 字纹,已被他无意识摩挲得泛起温润的光泽。案上《幽云九域图》摊开,河西、江汉、秦凤的隘口处,朱笔圈点的痕迹被咳落的血珠洇开,暗红的血迹在地图上晕染,宛如即将燎原的战火。
“陛下,参汤熬好了。” 小黄门捧着玉碗,小心翼翼地走近。柴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在舆图某处。他抬手用袖口拭去唇角血痕,眼神却如淬了毒的匕首,锐利地扫过殿外:“探闻司的急报,还没到?”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不是探闻司的人 —— 是东宫侍卫,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连行礼都有些踉跄:“陛下!同州方向…… 有不明兵马集结,马蹄裹布,军号压得极低,探闻司的人…… 没跟上!”
柴荣的心猛地一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攥紧符节,指腹深深硌进节身的暗纹,仿佛要将那纹路刻进皮肉里:“是赵氏的兵。” 这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腊月里的霜雪。帐外的风越发猛烈,烛火 “噼啪” 一声爆响,火星飞溅,映得舆图上的血痕愈发狰狞可怖,好似一张正在张开的血盆大口。
与此同时,同州兵营的军帐内,烛火昏黄,只能照亮半张地图。赵匡美背对着帐门而立,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在帐内投下一片阴影。他指尖深深掐进 “汴京” 二字的褶皱里,仿佛要将这座城池捏碎,腰间的契丹银环在暗处泛着冷光,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五万兵,分三批走,昼伏夜出,不许惊动沿途驿馆。”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传信石守信,让他把‘黑甲卫’调出来 —— 就是当年平淮南时,咱们家藏在民间的私兵,给李筠送去。”
帐外的亲卫刚要退下,赵匡美又补了句,语气中带着一丝阴鸷:“传信给牢里的人,把李筠放出来。就说…… 柴荣要下密诏,削他全族,只有毁掉关键之物,才能活。” 亲卫领命而去时,赵匡美转身看向帐外,夜色里,五万裹着黑布的马蹄正悄无声息地挪动,像一群蛰伏已久的野兽,朝着汴京的方向缓缓潜行,所过之处,只留下一串模糊的印记,很快又被夜色掩盖。
枢府密室中,烛火昏沉,比福宁殿的更加黯淡。王朴将一杯冷茶狠狠泼在地上,水渍顺着青砖缝蜿蜒蔓延,如同赵氏暗中渗透的势力,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探闻司的人被截了。” 他声音发颤,苍老的手却仍紧紧攥着《藩镇兵籍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同州的兵,定是赵匡胤的私兵 —— 他要趁陛下病重,围汴京!”
陈琅猛地按住腰间佩刀,刀鞘撞得案几轻响,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他刚撕开探闻司迟来的急报,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止同州。云州王彦超送来消息,有契丹游骑异动,像是要牵制杨家军;河西曹家也报,契丹的营寨又往前挪了三十里 —— 赵氏这是要借外敌,困死咱们的困龙局!”
“那东宫怎么办?” 王朴突然抓住陈琅的手腕,老眼通红,眼中满是焦虑与恐惧,“太子才七岁,赵光义还在东宫伴读,要是他在宫里动手……”
陈琅还没来得及回话,密室的暗门突然被推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是探闻司的楚无声,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染红了大片衣襟:陈相公!李筠越狱了!牢里的狱卒被灭口,一个重伤的狱卒只来得及说李筠往汴京方向去了!
陈琅的心头骤然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猛地扑到舆图前,目光在汴京各处要害逡巡,试图从地图上找到一丝破局的希望:此事必有蹊跷。李筠刚被削权,突然越狱...... 话未说完,王朴已抓起案上的文书,动作慌乱却又带着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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