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血衣惑主调精锐(2/2)
刘词的目光在陈琅和杨业之间来回逡巡,最终落在那些哭喊的流民身上。一个抱着死婴的妇人突然冲向府门,被卫兵拦住时,她将婴儿的血衣抛向刘词:“将军!那是我家狗剩!他才三岁啊!昨天还托人捎信说想喝口家乡的小米粥!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血衣划过一道暗红的弧线,落在刘词脚边,散开的衣襟露出婴儿蜷缩的身形轮廓,小拳头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
“好!就依你!” 刘词猛地收剑回鞘,剑穗扫过甲片发出脆响,“赵副将!”
一个满脸刀疤的将领从府兵队列中走出,单膝跪地时甲胄碰撞发出闷响。他左脸的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那是十年前雁门关保卫战留下的契丹弯刀痕,此刻疤痕在晨光中泛着青白。“末将在!”
“你带八千最精锐的嫡系府兵,护送幼主去雁门关!” 刘词解下腰间的虎头令牌,令牌上刻着 “代州亲军” 四个古篆,边缘还留着他常年摩挲的包浆,“遇险要关头,可凭此印调动雁门守兵!记住,就算拼尽最后一人,也要护住殿下!”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门内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三枚鸽哨,“这是北汉秘制的信鸽哨,红哨求援,白哨报安,黑哨……”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黑哨…… 就说幼主已亡,让他们殉节。”
赵副将双手接过令牌与鸽哨,指腹触到鸽哨上的暗纹时微微一颤 —— 那是北汉皇室特有的云纹,与他早年在皇陵卫当值时见过的祭器纹饰一模一样。“末将誓死护主!” 他起身时,甲胄的金属碰撞声惊得流民怀里的血衣簌簌作响。
八千府兵迅速集结,甲胄摩擦声如潮水般漫过广场。这些都是高平之战跟着刘词死过一回的老兵,前排一个瘸腿兵的右腿是松木假肢,那是被契丹铁鹞子的马蹄踏碎后截的肢,此刻他握着长枪的手稳如磐石。队列末尾,几个年轻士兵偷偷往怀里塞着代州城的泥土 —— 他们听说雁门关苦寒,怕忘了家乡的味道。
陈琅站在台阶下,看着护送队伍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右手缩进斗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韩七的黑衣骑早已在雁门古道的黑风口设伏,那里两侧是百丈悬崖,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两骑并行的窄路,崖顶的积雪下埋着三百斤猛火油 —— 那是从黑石峪私坊缴获的契丹军资,此刻成了他布局的利刃。
杨业走到他身边,破虏刀的刀鞘轻轻撞了撞陈琅的肘部:“提举就不怕刘词回过神来?” 他看着那些流民被府兵 “安抚” 着带走,其中那个瞎眼妇人悄悄将一块染血的碎布塞进袖中,那动作利落得不像普通农妇。
“他回不过神了。” 陈琅望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雁门关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当赵副将的八千嫡系走出代州城门时,他手里的兵权,就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