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雾锁城(1/2)
渭水的秋汛比往年早了三日。浑浊的浪头拍打着长安西门的护城堤,溅起的水花混着雾汽,在城根漫出一层湿冷的白霜。钟繇站在城楼的箭垛后,指尖按在冰凉的城砖上——方才亲卫来报,河西最后一批粮草刚运到渡口,就被湍急的河水冲翻了两艘粮船,剩下的困在对岸,怎么也靠不了岸。
“父亲,蜀兵还在东门扎营,没动静。”钟骏站在身后,声音比前日哑了些。丢了粮车那日,他被钟繇在府里罚跪了半夜,膝盖至今还泛着青。“要不要让南门的兵往东门挪些?蜀兵要是攻城……”
“挪不得。”钟繇打断他,目光穿过雾气望向远处的蜀营。营里的炊烟散得很慢,在半空凝成团,倒不像要攻城的样子。“庞统在等。”他忽然道,“等城里的粮耗完,等咱们先乱。”
钟骏咬了咬唇:“可城里的粮真不够了。昨日给各营发粮,已经得掺着麸皮了……再耗下去,士兵们该有怨言了。”
钟繇没说话,只是从箭垛间捡起一片枯叶。叶子被秋雾浸得发潮,一捏就软塌塌地蜷起来。他想起半月前钟毓逃回长安时说的话——庞统用兵,总爱绕着“活物”下手,或借水,或借火,连粮册都能算准了烧。那时他还觉得是钟毓败了找托词,如今才知,那不是托词,是提醒。
而蜀营的中军大帐里,庞统正让亲兵把一盆炭火往案边挪了挪。秋雾浓,帐里也浸着潮气,他摊开的舆图边缘都有些发皱。魏延凑过来看,见他在长安北门的位置画了个圈,圈旁写着“夜雾”两个字。
“军师,要打北门?”魏延挠了挠头,“北门对着渭水滩,路最难走,雾也比别处浓——夜里攻城怕是连梯子都架不稳。”
“要的就是架不稳。”庞统指尖在圈上敲了敲,“钟繇现在盯着东门和南门,觉得咱们会从平坦的地方攻。北门路偏,雾又大,他肯定只留了老弱守着。但咱们不真攻城,就‘演’攻城。”
他抬眼看向帐外:“今夜雾会更浓,戌时三刻,你带两千人去北门,不用带云梯,就带锣鼓和火箭——往城墙上射火箭,敲锣喊杀,动静越大越好。钟繇听见北门有动静,第一反应是什么?”
魏延眼睛一亮:“调兵!他会把东门和南门的兵往北门调!”
“正是。”庞统笑了笑,又在东门内侧的街巷画了道线,“他调兵,东门就空了。吴班带三千精兵,藏在东门附近的芦苇荡里,等北门闹起来,钟繇的兵一过朱雀街,你们就从东门摸进去——不用占城楼,直奔府库。”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府库旁的粮仓标记上:“钟繇把剩下的粮全囤在府库后院,你们去了别烧粮,就放把火在粮仓外的柴房——烟要大,火要小,让钟繇以为粮仓要烧,却又没真烧起来。”
魏延越听越明白:“军师是想让钟繇自己慌!他以为咱们要烧粮,肯定会把调去北门的兵再调回来护粮仓——来回一折腾,他的兵就疲了,城防也乱了!”
“不止。”庞统拿起案上的药囊,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这是从陈仓药铺搜的‘迷魂散’,磨成粉撒在烟里。柴房的火一烧,烟裹着药粉飘进府库,守粮的士兵吸了,虽不致命,却会头晕手软——到时候咱们再……”
他话没说完,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斥候掀帘进来,手里拿着块布帛:“军师!钟繇派人往陇西送信,被咱们的人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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