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返春坊（2/2）

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会推开窗，望着院中清冷的月光。重返东宫，看似是拨云见日，实则前路更加迷雾重重。陛下年事渐高，北疆似乎又闻鼙鼓之声......他隐隐感到，更大的风暴正在天际积聚。

这夜，他正对灯梳理讲读要点，窗外传来三急两缓、如同鹧鸪鸣叫般的叩击声。

悄然开门，周老吏闪身而入，不及寒暄便压低嗓音，带着一丝急切：大人，您此番重返东宫，虽是好事，但眼下京中局势，恐比离京前更为复杂！

哦？周老请细说。杨士奇神色一凛，请他坐下。

有两件事，尤为紧要。周老吏凑近了些，声音几不可闻，其一，陛下......陛下有意再次北征！兵部、户部已在暗中筹备粮草军械，五军都督府也在遴选将领。龙椅上的那位，雄心未已啊！

杨士奇心中一震。陛下又要北征！这意味着巨大的国力消耗，意味着朝局重心将再次转移，也意味着......京中权力格局可能出现变数。

周老吏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道：其二，便与这北征有关。汉王......汉王虽被革去辅政之职，闭门思过，但其在军中的旧部势力盘根错节。如今北征在即，陛下用人之际，恐......恐会再次启用汉王，至少，会让其部分势力重新抬头！东宫这边，压力非但未减，反而可能因陛下离京而更大！

重启汉王！哪怕只是部分势力的复苏，也足以让原本看似明朗的储位之争，再添无穷变数！

杨士奇的眉头深深锁起。他终于明白，陛下此刻将他擢升并放回东宫，既有酬功稳定之意，恐怕也未尝没有以此制衡即将可能复起的汉王势力的考量。自己这左春坊左庶子的位置，竟是坐在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消息可靠吗？他沉声问。

十之八九。宫里几位大珰都在暗中准备随驾，兵部武选司近日的调动文书也透着蹊跷。大人，山雨欲来啊！周老吏语气笃定。

我知道了。有劳周老。杨士奇递过一小块早已备好的碎银，风声紧，近日若无万分火急之事，不必再来。一切小心。

送走周老吏，杨士奇在书房中踱步良久。北征，汉王......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陛下这盘棋，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