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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主厨的誓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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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拉杰立刻找出一个小袋面粉和盐。玛利亚找到一小瓶橄榄油。迭戈已经用备用的小燃气炉和一个小锅,烧起了宝贵的热水。

没有时间去醒面、擀面。我直接用热水快速烫了一小团面,加入少许盐和油,用筷子急速搅拌成一个柔软的面疙瘩团。然后,我将面团揪成指甲盖大小的、极其不规则的小面片,直接下入微微沸腾的、只有清水的锅中。

我全神贯注,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手中,集中在那一锅小小的清水和面片上。我想象着那温暖、柔软、顺滑的感觉,想象着它能舒缓孩子紧缩的呼吸道,能安抚老人惊悸的心脏。这不是玄学,而是一种将厨师的专注与祝福,注入最简单食物中的本能。

几分钟后,一小碗极其清淡、近乎透明、飘着几缕极细面丝和点点油星的 “清水面绒”做好了。我小心翼翼地将面汤滤出,只留下最柔软、几乎入口即化的那一点点面绒和清汤。

女医生接过碗,用最小的勺子,一点点喂给呼吸艰难的孩子。温热的、极其柔软润滑的面绒和清汤,似乎很容易吞咽下去。奇迹般地,孩子的喘息稍微平缓了一点点,虽然依然严重,但那种可怕的窒息感似乎略有缓解。接着,她又喂了那位老先生几口。

同时,陈默和索伦森等人,用找到的一些干香草泡了极淡的“草药水”,让两位病人小口啜饮,平复情绪。

我们做的并不是治疗,而是提供了一种最基本的、来自食物的温暖、抚慰和易于吸收的能量。在药物短缺、环境恶劣的情况下,这一点点“人间烟火”的温暖,仿佛给冰冷的绝境注入了一丝生机。

孩子的呼吸虽然仍粗重,但不再那么骇人地急促,竟慢慢睡着了。老先生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捂着胸口呻吟。

两位医生长长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我们:“谢谢……真的太感谢了!这……这很有帮助!”

小小的厨房里,气氛从刚才的紧绷危急,稍稍松弛下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有限的饮水,听着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灾情通报。风雪似乎更大了,远处隆隆的声音时远时近,提醒着我们危险仍未远离。

“作为厨师,”埃里克·索伦森忽然开口,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低沉有力,“我们一生追求极致的美味,复杂的技巧,独特的创意。但今晚,在这一小碗最简单的‘面绒’面前,我觉得,我们可能触摸到了烹饪的另一重意义——在最基本的层面上,维系生命,传递温暖,给予希望。这或许比任何米其林星星都更接近我们职业的根源。”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玛利亚主厨点头:“是的,在灾难面前,一块能充饥的面包,一碗能暖胃的热汤,就是最神圣的食物。”

拉杰厨师双手合十:“食物是神的恩赐,也是人与人之间最直接的关怀。”

迭戈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你们中国人,似乎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民以食为天’。”

陈默握着我的手,对大家说:“这不只是中国的道理,应该是所有厨师的共识。无论我们来自哪里,用什么语言,信奉什么哲学,当我们站在灶台前,我们共同的使命之一,就是用食物去照顾人,去连接人。”

这一刻,国籍、流派、理念的差异在生存危机面前变得模糊。我们只是一群被困在雪山之中的厨师,运用着最本能的技能,守护着需要帮助的生命。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收音机里传来更糟糕的消息:由于雪崩和恶劣天气,主要救援路线受阻严重,预计被困时间可能延长至24小时以上,甚至更久。会议中心的备用发电机燃油有限,需要节约使用。更重要的是,主避难区因为人数众多,已经开始出现物资分配的小摩擦和焦虑情绪。

“我们需要一个更长期的计划。”索伦森作为年长者,自然而然地承担起组织者的角色,“我们这里的物资相对独立,但也要精打细算。同时,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主避难区那么多人,情绪和秩序如果失控,对我们所有人都是威胁。”

“你是说……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迭戈问。

“我们是厨师。”索伦森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我们有组织能力,有处理食材、分配食物的经验。或许,我们可以向应急指挥部申请,接管一个小型的、为特殊人群提供基本热食的供应点。用我们有限的资源,做出最大化的贡献。这不仅能帮助他人,也能让我们这个小团体,在更大的集体中获得认可和一定的‘话语权’,更安全。”

这个提议很大胆,但在当前情况下,却显得异常合理和必要。厨师,本就是最擅长在有限条件下创造可能的人。

就在我们商议细节时,厨房的门再次被敲响。这次,门外站着的,是两位峰会组委会的高级官员和一名当地应急指挥部的军官,他们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索伦森主厨,还有各位,”其中一位官员认识索伦森,急切地说,“主避难区情况不太妙,人多,焦虑,有人开始抱怨食物只有冷冰冰的应急饼干。我们急需建立几个小的、能提供热食的‘关怀点’,稳定情绪。但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尤其是懂得合理利用有限食材、组织烹饪的人……我们听说你们几位顶尖主厨在这里,能否……恳请你们协助?”

机会来了!与我们刚才的设想不谋而合!

索伦森与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郑重地点头:“我们愿意。但我们有条件:我们需要一个相对独立、安全的小厨房或类似空间;对分配给我们的食材有自主处理权;并且,我们的首要服务对象是儿童、老人、病人和体力较弱的女性。”

军官立刻答应:“没问题!酒店有一个员工备用厨房,结构坚固,我们可以立刻清理出来,调配一部分基础食材和燃料给你们!太感谢了!”

没有犹豫,没有讨价还价。我们一行人,带上那位生病的男孩和老人,跟着官员和军官,冒着依然呼啸的风雪,转移到了那个备用厨房。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几个人,加上自愿加入的两位医疗人员,组成了一支临时的“厨师特遣队”。在有限甚至简陋的条件下,我们运用所有的专业知识和创造力:

我和玛利亚、拉杰负责利用有限的米、豆子、罐头番茄、干菜,熬制大锅的、营养相对均衡的浓汤和粥。索伦森和迭戈负责用找到的一些香料和有限的肉类制作能提振精神、热量足够的炖菜。陈默则负责与指挥部沟通,协调物资分配,并记录我们的消耗,确保透明和可持续。

我们制作的食物并不精美,但足够热乎、足够实在。当第一锅热气腾腾的蔬菜豆子浓汤和混合谷物粥,被分发给避难区里眼巴巴等待的孩子们、瑟瑟发抖的老人时,那种感激和温暖的目光,比任何美食奖项都更让人动容。

我们的“关怀点”成了避难区里一个小小的、充满希望的灯塔。秩序因此好了许多。越来越多的人,包括一些身体尚可的参会者,主动前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种共克时艰的凝聚力,在风雪肆虐的阿尔卑斯山腹地,悄然滋生。

夜深了,风雪似乎小了一些。我们轮班休息,照看着炉火,确保食物供应不断。陈默和我靠在一起,短暂地休息。

“累吗?”他低声问。

“累,但心里很踏实。”我看着窗外依旧黑暗但仿佛不再那么狰狞的夜空,“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师太总说‘修行在日常,也在非常’。今天做的这些,比任何展示都更接近我想成为的厨师的样子。”

“你已经是了。”陈默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而且,你今天代表中国厨师,做了最该做的事。”

就在这时,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杂音,随后是清晰的通报:“……救援先遣队已打通部分道路,预计天明后首批救援力量可抵达受困区域……请保持信心……”

希望,如同黎明前最黑暗时刻的一线微光,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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