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王府痴儿与冷面杀手(上)(1/2)
冰冷,刺骨的冰冷。
并非肉体的感觉,而是一种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空寂与茫然。
白辰……不,此刻的他,没有任何名字,没有任何过往。他仿佛从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中挣扎着浮起,意识如同破碎的镜片,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自我”认知。
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
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映入眼帘的是雕花的床顶,暗红色的木质,透着古朴与贵气。鼻腔里萦绕着淡淡的、安神的檀香,混合着一种……药味。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缓缓扫过周围。这是一间陈设雅致却难掩军伍硬朗之气的卧房。兵器架靠在墙角,上面摆放着未开刃的练习用长枪和佩剑。窗外,隐约传来操练的号子声和士兵整齐的步伐声。
“辰儿!你终于醒了!”
一个充满惊喜与担忧的中年男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张威严中带着急切的脸庞占据了他的视野。男人约莫四十余岁,面容刚毅,剑眉星目,身着常服,却难掩久居上位的杀伐之气。此刻,他眼中满是血丝,紧握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父……王?”一个陌生的称呼,自然而然地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溢出,带着不确定的沙哑。记忆一片空白,但这称呼和眼前之人带来的亲切感,却如同本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靖北王——陈擎天,重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你高烧三日,昏迷不醒,可把为父吓坏了!御医说是感染了极厉害的风寒,加上你之前练功岔了气,内外交攻……幸好,祖宗保佑!”
陈擎天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溺爱与后怕。
他,现在是陈白,靖北王陈擎天的独子。一个……体弱多病,据说还有些痴傻,但极受父亲宠爱的王府世子。
“我……怎么了?”陈白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额角,试图回忆起什么,却只有一片迷雾。
“没事了,都过去了。”陈擎天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温和,“你且好生休养,别再想着那些打打杀杀,王府不缺你一个冲锋陷阵的。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接下来的日子,陈白在王府精心的照料下,身体逐渐康复。他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重新学习并适应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他知道自己是靖北王世子,父亲是戍守北疆、战功赫赫的大周柱石。他知道自己似乎“以前”不太聪明,武艺稀松,文采平平,是这北境之地有名的“痴儿世子”。
但他隐隐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的思维变得清晰,感知变得敏锐,偶尔看向那些兵器架,甚至能无师自通地看出某些招式衔接的破绽。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并未深究,只当是病后初愈的错觉。
他安于这种平静,享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来自“父亲”毫无保留的关爱。
直到那一夜。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守卫森严的靖北王府。黑影的目标明确,直扑王府核心——靖北王陈擎天的书房!
然而,书房外的阴影里,陈白正凭栏望月,心中莫名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难以入眠。
利刃破空的微响,以及那骤然迸发、却又被极力收敛的冰冷杀意,瞬间触动了他某种深埋的本能!
“谁?!”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喝出声,身体比思维更快,抓起旁边石桌上的一枚棋子,看也不看,循着那杀意来源猛地弹射而出!
“嗤!”
棋子并非射向黑影,而是精准地打在了书房廊下的一盏灯笼挂钩上。“哐当”一声,灯笼坠落,火光摇曳,瞬间照亮了那片阴影区域!
黑影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此,更没料到这看似随意的一击如此精准地破坏了她的潜行环境。她身形一滞,被迫显露出部分形迹——一个娇健、窈窕,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下的身影。
四目相对。
尽管蒙着面巾,陈白却清晰地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如同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清冷,锐利,蕴含着杀手独有的冰冷与决绝。然而,在那冰冷的深处,他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愕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被刺痛般的复杂情绪。
只是刹那的交汇。
黑影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王府的重重屋脊之后,速度快得惊人。
王府侍卫此时才被惊动,呼喝着追来,却连影子都没摸到。
“世子!您没事吧?”侍卫长紧张地冲到陈白身边。
陈白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不是因为遇刺,而是因为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让他空洞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刺痛,悄然蔓延。
“无事,或许……是只野猫。”他垂下眼睑,掩饰住眸中的异色。
此事被陈白以“看花眼”为由轻描淡写地带过,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只当是寻常毛贼。但陈擎天还是加强了王府的守卫。
自那夜起,陈白的生活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那个黑衣杀手,并未放弃。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又尝试了三次刺杀。有时是混入送菜队伍企图下毒,有时是伪装成舞姬在宴会上发难,有时是远距离弩箭狙杀……手段层出不穷,狠辣果决。
而陈白,总能以一种近乎巧合的方式,出现在关键时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