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道堂问道,初识五雷法(1/2)
西厢房不大,却像被细心擦拭过的铜镜,处处透着洁净。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梨花木桌,桌面光可鉴人,能映出窗外梧桐的影子。桌上放着一方端砚,砚池里还残留着些许墨渍,旁边压着几张裁好的黄纸,纸边整齐,显是有人特意备下的。墙角堆着一捆干柴,柴块大小均匀,码得整整齐齐,一看便知是精心挑选过的——叶法善瞧着那柴捆,心里明镜似的,这定是张玄真特意准备的“罚物”,想来往后少不了与这些柴火打交道。
青禾刚把小小的行囊放在床榻边,就像只脱缰的小鹿,一溜烟跑到院角去看那九根铁柱。没过片刻,他攥着片亮晶晶的东西跑回来,小脸蛋因为兴奋涨得通红:“叶道长,你看!这铃铛上有字!”
叶法善接过那碎片,是片铜铃的残角,边缘还带着细微的锯齿。碎片上刻着一个极小的“雷”字,笔画走势如闪电穿空,起笔凌厉,收笔带钩,显然是用特制的刻刀精心雕琢的法器。他指尖摩挲着那字,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力顺着指尖蔓延开,像触到了初春的第一缕暖风。“这是雷部的法器残片,”叶法善轻声道,“看来这玉清观的每样东西,都藏着雷法的门道。”
正说着,明虚道士端着个木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两碗素面,面汤清亮,飘着几片翠绿的青菜,还有两个白胖的素包子,热气腾腾的,香气顺着窗缝漫出去,引得檐下的麻雀都探头探脑。“叶道长,青禾小道童,快趁热吃吧。”明虚道士脸上堆着憨厚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团,“师父脾气是暴了点,说话冲,可心却是热的。他刚才跟后厨交代,说你是个好苗子,特意加了两个鸡蛋,藏在面底下呢。”
青禾一听有鸡蛋,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扒开面条,果然看到卧在碗底的荷包蛋,蛋白嫩黄,像朵刚开的花。他抬头冲叶法善笑,嘴角还沾着点汤汁,活像只偷吃到蜜的小松鼠。
第二日寅时,天还浸在墨色里,只有几颗残星挂在天际,像被打翻的墨砚里溅出的银星。叶法善被院中的铜铃声惊醒,那铃声不似白日里的细碎,而是带着股穿透力,“叮——叮——”地响,一下下敲在心上,让人不敢赖床。他披好道袍,推门出去,见张玄真正站在观星台旁,背对着他,望着东方的天际。观星台是用青石砌的,高三尺,台上摆着个黄铜罗盘,指针在微光中轻轻颤动。
“醒了?”张玄真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晨露的清冽,“看到那片紫云了吗?”他抬手指向东方,那里的云层翻涌,边缘泛着淡淡的紫色,像被打翻的胭脂盒,在墨色的天幕上晕开一片。
叶法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认真点头:“看到了,云色发紫,还带着金边。”
“紫属火,云带金边,是火气盛极之兆。”张玄真缓缓道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日午时必有雷阵雨,且雷声会比寻常更烈。雷法修行,首重观天,能从云色、风向、湿度里看出雷兆,才算摸到了门槛。若是连天上要打雷都看不出来,还谈什么召雷?”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册子封面是深蓝色的布面,边角有些磨损,上面用朱砂写着《观云识雷诀》五个字,笔锋刚劲。“这册子你拿去,背熟了,明日此时我考你。背不出一句,就去劈一捆柴。”
叶法善双手接过册子,入手微沉。翻开第一页,是几行小楷,字迹工整:“观云者,辨其色、观其形、察其动也。色青者主风,色黑者主雨,色紫者主雷……”后面记着各种云纹对应的天气,“云如鱼鳞,细密排列,不雨也风颠”“云若宝塔,层层堆叠,必有惊雷”“云似灰布,遮天蔽日,大雨将至”,每句后面都画着简单的示意图,像极了一本实用的气象手册。
叶法善边看边记,越看越觉得奇妙。这些记载虽没有现代气象学的精密仪器支撑,却透着古人对自然的细致观察,与他所知的气象知识颇有相通之处——比如“云如鱼鳞”对应的是卷积云,的确预示着天气变化;“云似灰布”说的是雨层云,往往带来持续的降雨。只是古人用更形象的语言,将这些规律凝结成了口诀。
辰时,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晨雾渐渐散去,露出院中的青石板。张玄真在院中用石灰画出五个方位,分别标着“东、南、中、西、北”,每个方位旁都用朱砂画着对应的雷纹:东位是“天雷纹”,如闪电穿空;南位是“地雷纹”,似山崩地裂;中位是“五雷交汇纹”,五条雷纹缠绕成一团;西位是“云雷纹”,像云雾中藏着电光;北位是“水雷纹”,如暴雨倾盆。
“五雷法的禹步,与你在楼观台练的不同。”张玄真站在中位,沉声道,“寻常禹步重九宫八卦,五雷禹步重五方雷气。踏东位时,要想象头顶有雷霆滚过,那是天雷之力;踩南位时,要感觉脚下有地脉震动,那是地雷之威;中宫位要凝神,让五雷之气聚于丹田,如渊渟岳峙;踏西位时,要观想云雾翻涌,藏势待发;踩北位时,要体会雨水沛然,润物无声却暗藏雷霆。”
他说着,示范着踏出第一步,足尖稳稳点向东位,鞋底与青石板碰撞,发出“笃”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人心上。同时左手结“天雷印”——拇指紧扣食指根,其余四指并拢上指,指尖如利剑出鞘。口中低喝一声“临”,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院中的铁柱竟轻轻颤动了一下,顶端的铜线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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