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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紫珠血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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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带着果香的酸气仿佛已经钻入鼻腔,勾动着烧灼的喉管。

“小姐定是渴坏了!我这就去摘些来!”碧荷动作麻利,不等柳如眉反应,已飞快地摘下肩上的小包裹塞进柳如眉怀里,“小姐您坐着千万别动!山里杂木多,万一有蛇虫就糟了!奴婢脚快,一盏茶功夫就回!”说罢,像只轻巧的鹞子,拨开几丛挡路的野蔷薇带刺的枝条,身影迅速隐没在光线晦暗的林间。

怀中是那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似乎放着碧荷备用的汗巾和一点碎银,以及一个小小的药瓶。柳如眉僵坐在冰冷的青苔石上,周身被浓密的树荫笼罩着。林间的风更猛了些,寒意顺着湿透的衣衫针扎般刺入肌骨。视野里只剩下那片鲜红如血珠的野莓在远处摇曳勾引,喉间的焦渴灼烧着仅存的理智。时间从未如此缓慢黏滞过。

一盏茶…过了。

两盏茶…也许更久?

那片野莓静静地在晦明的光线中亮着猩红的光。

柳如眉按在青苔上的手收紧,指甲抠入湿滑微腐的苔泥。

山风拂过,将远处几串摇荡的野莓推向视线的尽头,又拉回。它们还在那里。鲜亮得刺目。

她猛地站起!动作过快带起的眩晕感让她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粗糙的树干才稳住身形。

“碧荷!”柳如眉颤声唤道,声音出口却低弱地消散在浓密的林涛声里。“碧荷!”她又抬高了声调,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突兀而孤零。回应她的只有风卷过树冠时更响的呜咽和几声不知名的鸟儿尖利的啼叫。

那尖声突兀地刺破死寂,让她心头没来由地一悸。

不能等了。

柳如眉将那沉甸甸的小包裹塞入怀里,贴着狂跳的心口,踉跄着,一步步走向那片曾引碧荷而去的幽暗灌木丛。脚踩在堆积着厚厚腐叶的地上,发出“沙…沙…”的、令人心头发毛的轻响。越往里,光线愈发昏昧。参天古木浓密的枝叶几乎完全隔绝了天光,林间弥漫着一股浓重湿润的泥土腥气和植物沤烂的气息。树枝虬结扭曲的形态在灰暗中呈现出魍魉的轮廓。

脚下被潮湿肥软的苔藓包裹着,每一次抬步都异常沉重。她一手紧紧护着胸前的包裹,一手颤抖着拂开挡在面前的带刺藤蔓。枝条弹回,狠狠抽在手臂上,留下几道灼热的红痕。

那点猩红终于近在眼前了。

可野莓树下,空无一人。

只有一地零乱的脚印、几处明显是新踩断的草茎和低矮枝条,凌乱地蔓向林子更深处,一片连天光也几乎完全透不进的墨绿浓荫。

“碧荷!”柳如眉失声高喊,恐慌彻底攫住了她的心脏,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你在哪?!别吓我!”她朝那脚印延伸的暗处跌撞追去。

脚下的腐叶层陡然变得深厚软滑。脚下一滑,她踉跄着几乎扑倒在地。情急中伸手乱抓,指尖猛地触到一棵矮树丛上的坚硬刺条,掌心一阵锐痛!

“啊!”

倒抽的冷气还没咽下,身后密不透风的浓荫深处,猝然响起枯枝被暴力踩断的尖利爆响!

喀嚓!——

声音近得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透了她的脊椎!

柳如眉霍然回身!

浓重的暗影扑面而来!

一个巨大的、蒙着粗糙黑布的头颅阴影猛然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尘土和汗腥混合的浊气!视觉被完全剥夺的最后一瞬,她只依稀瞥见那团黑布隆咚的轮廓如鬼魅般拔地而起,裹挟着腥风当头罩下!冰冷粗糙的麻布瞬间糊住了口鼻,带着一种浓烈、刺鼻的麻油和劣质烧酒混合的古怪味道!

胸腔里残存的惊叫被死死堵住,化作闷浊的呜咽。

随后,耳后根附近传来沉闷厚重的一击!

那击打的感觉很钝,更像是被抡圆了的结实砂袋狠狠撞上,而非预想中棍棒的锐痛。巨大的冲力混合着皮肉和骨头沉闷撞击的钝响,猛地将她整个身体抛了出去!双脚瞬间离地,眼前的黑暗骤然旋转化为剧痛爆裂的万点金星!随后便是无尽的、向下无休止的、深不见底的快速坠跌…

时间仿佛在剧烈的颠簸中被无限拉长又压缩。意识在混沌的泥沼边缘沉沉浮浮,被某种坚韧的细绳反复捆绑和坠地的撞击撕扯。感官被蒙蔽在厚厚的黑暗与酸腥的麻油酒气里,只有身体像一只破损的布偶,被毫无顾忌地甩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剧痛从肩背和后脑深处炸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沉重的黑暗。

柳如眉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是斑驳晃动的、岩石的深褐与污浊苔藓的绿意。鼻端萦绕的浓重麻油烧酒气味仍未散去,混合着一股陌生、潮湿、带着腐朽气息的阴冷。

她发现自己侧躺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手脚被粗糙结实的绳索牢牢反绑着!绳索深深勒进皮肉,传来阵阵僵木和刺痛。嘴被一团带着刺鼻麻油气的布死死塞住,呼吸艰难。

想动,才发现浑身像被重碾过,骨头散了架般的痛。

她拼力扭动脖颈,努力聚焦视线。

这是一个……石洞?

头顶是一线天然形成的狭长缝隙,外面青白的天光微弱地透进来,在积着污水的凹凸石壁上投下晃动的、诡谲的影子。洞壁挂满了滑腻冰冷的深绿色苔藓和水珠。洞窟不大,却深,她被困在这一角,视野的尽头是无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洞口在哪?除了头顶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天光缝隙,看不见任何出口的痕迹。只有巨大的、不规则的石块犬牙交错地堆叠着,形成一个天然囚笼。

一种比身体的痛楚更加刻骨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自脊椎骨猛地向上窜起!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被捆绑的身体在冰冷湿滑的石地上扭动、摩擦,发出沉闷的“吭哧”声和绳索紧绷的嘶响。绳索勒得更紧,深深嵌入腕踝的细嫩皮肉,火烧般的痛感传来。

无济于事。

喉咙里只能发出被布团死死堵塞的、破碎含混的“唔…唔…”声,徒劳地撞击着这死寂的黑暗石牢。

碧荷…

她究竟在哪里?!

恐慌和绝望如同滑腻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只有那块冰冷湿滑的青苔,紧贴着她半边脸颊的肌肤,传来死尸般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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