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行军锅熬药:剂量精准到“粒”的倔强(2/2)
狗剩点点头,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药有点苦,他皱着眉,嘴角往下撇,却还是坚持喝了个干净,连碗底的药渣都舔了舔——他知道这药能治他的病,不想浪费。
刚放下碗,狗剩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唰”地变白了,嘴唇也没了血色,声音有点发颤:“林郎中……我……我有点恶心……想吐……”
马老栓赶紧凑过来,手忙脚乱地扶住狗剩,一脸紧张:“咋了咋了?是不是药多了?我就说少喝点!都怪我,刚才不该想加药!”他的声音有点抖,眼里满是后悔,要是刚才真加了那两粒,狗剩说不定会更难受。
林越也赶紧扶住狗剩,让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脉搏有点快,跳得有点乱,但还算稳,没有抽搐的迹象。他松了口气:“没事,是正常反应。槟榔碱会刺激肠胃,你体质敏感,反应会重点,歇会儿就好。”
他从药箱里掏出块甘草,是上次从后方带来的,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他把甘草递给狗剩:“含着,能缓解点苦味和恶心。”
狗剩接过甘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甜味慢慢散开,恶心的感觉果然好了点。他抬头看着林越,眼里带着点感激:“林郎中,谢谢你。”
“不用谢,好好歇着。”林越摸了摸他的头,又转身看向排队的士兵,“大家喝了药要是不舒服,别忍着,赶紧说!”
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哎哟”,一个壮实的士兵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涨红,额头上冒起了汗:“林郎中!我……我有点头晕,还想吐……”
林越赶紧跑过去,是三排的李壮,身高八尺,体重一百五十斤,刚才领的是10粒槟榔的药。他摸了摸李壮的脉,脉搏跳得又快又乱,比狗剩的严重多了:“你是不是多喝了药?”
李壮有点不好意思,头低了下去:“我……我刚才看狗剩喝得少,觉得我的药不够,就偷偷从锅里多舀了半碗……想着能快点好,没想到……”
林越皱起眉:“我跟你说过,你体重150斤,只能喝10粒的量,多喝半碗就相当于多了3粒,槟榔碱过量了!”他赶紧让旁边的士兵端来碗温水,让李壮喝下去,又给他含了块甘草,“以后别乱加量!药物过量会伤肝伤肾,严重的还会休克!”
马老栓在旁边看着,脸色有点发白,他刚才还觉得多两粒没事,现在看李壮的样子,才知道“过量”有多可怕。他走到林越身边,声音有点小:“林郎中,要是……要是刚才我没听你的,给狗剩加了那两粒,他是不是也会像李壮这样?”
“会更严重。”林越点点头,“狗剩体重轻,多2粒就超了四分之一,可能会吐得更厉害,还会头晕抽搐,比李壮难受多了。”
马老栓没说话,只是走到灶台边,看着锅里剩下的药,突然伸手抓了10粒槟榔,放在手里掂了掂,又抓了8粒,对比了一下,嘴里小声念叨:“10粒这么重,8粒这么重……以后我就能凭手感抓准了。”
林越看着他的样子,笑了:“马叔,不用急,慢慢学,以后我们一起数,数多了就准了。”
过了半个时辰,狗剩的脸色慢慢好了起来,能站起来走动了;李壮也不头晕了,只是还有点恶心,坐在旁边歇着。马老栓走到林越身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林郎中,以前是我不对,总觉得凭经验就行,没想到这剂量这么重要。以后我熬药都听你的,你让我放几粒我就放几粒,再也不凭手感了。”
“马叔,你能这么想就好。”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是为了士兵好,以后一起把药熬准,让大家都好起来。”
马老栓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他走到灶边,开始收拾柴火,把大柴和小柴分开,摆得整整齐齐,像林越数的槟榔一样。围观的士兵们也散了,有的还跟林越说:“林郎中,以后我们都听你的,让喝多少就喝多少,绝不乱加!”
林越看着营地里的景象,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精准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所有人的事。先生说过,“医学的意义,不仅是治病,更是让更多人懂得敬畏生命”,今天,他做到了。
第四节 精准之悟
下午,太阳有点毒,林越在医疗帐篷里整理药渣——他习惯把熬过的药渣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没煮透的药材,确保药效没浪费。帐篷里有点闷,他打开帐篷帘,让风进来,刚拿起一把药渣,就发现里面有几粒槟榔没煮透,比别的大很多,果肉还是硬的。
他赶紧把马老栓叫过来,手里拿着那几粒没煮透的槟榔:“马叔,你看这几粒,比别的大,没煮透,药效没出来。要是混在药里,士兵喝了,等于少了剂量,虫杀不死,还得再熬一次药。”
马老栓接过槟榔,放在手里掂了掂,又用牙咬了一下,果然没煮透,有点硬:“这就是你昨天挑出来的大槟榔?我还以为煮煮就好了,没想到这么难煮。”
“所以得挑出来单独煮,或者按1.5粒算。”林越把槟榔放在竹片上,指着上面的字,“你看,这粒比别的重一半,要是按1粒算,就少了一半药效,士兵喝了等于白喝,还耽误病情。”
马老栓没说话,突然蹲下来,从药渣堆里抓了一把药渣,开始一粒一粒挑槟榔,动作有点慢,手指粗,总把药渣弄洒,却没放弃,洒了就捡起来,继续挑。他挑得很认真,眼睛盯着药渣,连最小的槟榔碎都没放过。
林越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从怀里掏出那根竹片,翻到背面,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是扁鹊先生的批注:“医之精准,非为矫情,实为敬命。”他把竹片递给马老栓:“这是先生教我的,我一直记着。以前我也觉得麻烦,数药材数到手指发麻,可一想到士兵们的命,就觉得值。”
马老栓接过竹片,摸了摸背面的小字,虽然不认识,却能感觉到字里的重量。他抬头看着林越,眼里满是敬佩:“我懂了,林郎中。不是你矫情,是你把士兵的命当回事。我以前就是太马虎了,觉得差不多就行,以后我也把命当回事,再也不马虎了。”
傍晚,伙房又开始熬药,这次马老栓早早地就蹲在灶台旁,把槟榔按大小分成三堆,大的、中等的、小的,每堆旁边都放着块小石子,记着数量。林越过来时,他还兴奋地说:“林郎中,你看!我分好了!大的按1.5粒算,小的按0.8粒算,中等的按1粒算,跟你说的一样!”
林越笑了,蹲下来,和他一起数槟榔:“马叔,你学得真快!以后我们就这样,一起分、一起数,保证每碗药都准。”
狗剩也来帮忙,他拿着小布包,帮着装槟榔,小脸上满是认真:“林郎中,马叔,我也能数!我数得可准了,上次先生教我数数,我能数到一百呢!”
“好啊,那你帮我们数小的,数8粒装一包,好不好?”林越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暖暖的。
夕阳西下,把营地染成了橙红色。灶台边,林越、马老栓、狗剩三个人蹲在一起,手里捏着槟榔,一粒一粒地数,笑声在营地里回荡。士兵们路过,都笑着打招呼:“林郎中,马叔,还在数槟榔啊?”
马老栓抬起头,笑着说:“数准点,大家喝了药好得快!”
林越看着夕阳下的三人,心里突然想起先生的话:“医学不是冷冰冰的剂量和方子,是有温度的——是数药材到半夜的坚持,是教伙夫分剂量的耐心,是给少年兵递甘草的温柔。”
他知道,自己不仅是在熬药,更是在传承先生的“敬命”之心。这口行军锅,熬的不仅是槟榔药,更是对生命的敬畏;这一粒一粒的槟榔,装的不仅是剂量,更是医者的初心。
远处的秦军阵地静悄悄的,林越却一点都不怕。因为他有精准的药,有认真的马老栓,有信任他的士兵,还有先生教给他的智慧——只要心怀敬畏,认真对待每一个生命,就没有治不好的病,没有打不赢的仗。
马老栓突然说:“林郎中,明天我想跟你学用秤,把所有药材都称清楚,再也不凭手感了!”
“好啊。”林越笑着点头,“我们一起学,一起把药熬得更准,让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行军锅旁,像三个紧紧靠在一起的小山峰,坚定而温暖。林越知道,这就是先生希望看到的——让“精准”成为每个人的习惯,让“敬命”成为每个人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