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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提纲挈领,韩冲盛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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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松则是沉默地一抱拳,转身便走,行动即是他的语言。

王千成看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又望向窗外渐高的日头,那温和的面具缓缓褪去,露出一抹深沉的凝重。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梳理那错综复杂的棋局:“刘伯英若隐若现,韩冲悍然出手,长安阴影幢幢……玉瑱啊玉瑱,你这盘棋,对弈之人,恐怕比你预想的,要多得多,也狠得多啊。”

晨光满院,却照不亮书房内弥漫的深沉雾霭。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积聚力量。

……

松州军营,辕门深锁。

日头已高,却驱不散营中弥漫的沉重与隐隐的血腥气。

一队风尘仆仆、甲胄沾满泥污的斥候,押着几辆以油布铺盖得严严实实的板车,从偏门悄无声息地驶入。

车轮碾过夯土路面,留下深色的、断续的水痕——那不是水,是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自车板缝隙间缓缓渗出,滴落,蜿蜒如绝望的蚯蚓。

沿途遇见的士卒皆默默侧身让路,垂下眼帘,无人交谈,无人询问。一种压抑的悲愤与兔死狐悲的寒意,在沉默中传染、蔓延。

板车径直拉到军营偏僻处一座闲置的营房前。

油布揭开,露出队那三十余骑。

有些尸体上弩箭尚未拔除,有些脖颈处刀口平滑可怖,更有甚者,连人带马被射成筛子,惨不忍睹。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递进了将军府。

正堂偏厅旁设有一间小小的香堂,平日里门户紧闭。此刻,韩冲独自一人站在其中。

香案上并无神佛塑像,只供奉着一柄残破染血的陌刀,那是他父亲的遗物。

案前,三排粗如婴儿手臂的素白蜡烛已被点燃,烛火摇曳,映照着韩冲那张线条刚硬、此刻却笼罩在巨大阴影中的脸。

他手持一把线香,就着烛火点燃,却不插入香炉,只是沉默地看着青烟笔直上升,然后倏然散开。

香头明灭,映在他瞳仁里,如同未熄的余烬。

良久,他将整把香稳稳插入积满香灰的鼎中,后退一步,对着那柄陌刀,也是对着香堂虚空处,声音干涩低沉,像是砂石在铁甲上摩擦:

“兄弟们,是我老韩没用……路上走好。”

没有更多的话语,没有泪,只有绷紧如铁的下颌线和眼中翻涌的、近乎实质的痛楚与暴怒。

他猛地转身,厚重的战靴踏地有声,带着一股近乎毁灭的气息,径直出了将军府,翻身上马,单骑直奔刺史府!

刺史府门前,甲士见是韩冲,不敢硬拦,刚欲开口通传,韩冲已如旋风般撞开阻拦,大步闯入!

战靴裹挟着军营的尘土与血腥味,重重踏在光洁的走廊石板上,留下清晰的泥印。

书房内,刘伯英正与一位身着不起眼灰色绸衫、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低声交谈。桌上两杯清茶热气袅袅。

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和门子的惊呼,刘伯英眉头一皱,迅速对那灰衣人使了个眼色。

灰衣人会意,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隐入了与书房相连的暖阁帏幔之后,气息瞬间收敛,仿佛从未存在。

几乎就在帏幔落下的同一瞬,书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韩冲魁梧的身影带着室外清冷的光线和一身煞气闯入。

刘伯英已恢复平静,脸上带着惯有的、滴水不漏的关切,起身道:“韩将军?何事如此匆忙……”

韩冲的目光却先落在了书案上——两杯茶,杯口热气未绝。

他视线冰冷地扫过微微晃动的暖阁帏幔,嘴角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了然弧度。

随即韩冲打断刘伯英,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透着一种心灰意冷后的决绝:“事情,做完了。我的人,三十七个,一个没回来,尸体刚拉进军营。”

他顿了顿,盯着刘伯英骤然收缩的瞳孔,“之后,关于‘盐贩’的任何事,韩某,不会再参与分毫。”

刘伯英脸色微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恳切甚至带着悲悯:“韩将军!何出此言?此时退出,岂非前功尽弃?你想想嶲州、松州的百姓!”

“若放任那背后之人借盐场巨利蓄养私兵,结交豪强,一旦将来其心不轨,悍然起事,大唐西南屏障将顷刻崩裂!

届时烽火连天,生灵涂炭,死的又何止三十七个兄弟?那将是成千上万有血有肉、有父母子女的百姓流离失所,肝脑涂地啊!”

“有血有肉?有父母子女?”韩冲蓦然抬眼,眼中压抑的红色血丝如同燃烧的火焰,他逼近一步,声音从齿缝间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刘使君,你现在就跟我去军营!去看看我那三十七个兄弟!看看他们被弩箭射穿的样子!看看他们被快刀斩断的肢体!”

他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粗重:“他们不久前才在松州城下,跟着老子一刀一枪,打退吐蕃人的进攻!身上伤疤还没好利索!他们有的等着军饷寄回家给老娘治病,有的念叨着下次休沐要回去看刚出生的娃!”

韩冲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化作一种极致的冰冷与疲惫:“可现在,他们躺在那里,冷了,硬了,再也回不去了!

就为了你们说的‘防患于未然’?就为了这不知真假的‘谋反’揣测?死在了自家地界,死在一群‘盐贩’手里!”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腹的愤懑与悔恨都压入肺腑,再开口时,已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却比怒吼更令人心悸:

“我韩冲,一介武夫,背后无钱无势,攀不上长安的高枝,看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棋局。我只想守着松州,替朝廷,也替家父,看好这道门户。你们两方博弈,无论谁胜谁负,我原本不想管,也管不起。”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那静止的暖阁帏幔,意有所指,声音冰寒彻骨:“但我韩冲,不是可以随意拿来填沟壑的土石,也不是没脾气的泥菩萨。把我逼急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大不了,老子豁出这条命,和你们,鱼、死、网、破!”

说完,他不再看刘伯英青白交加的脸色,更不屑于再探寻那帏幔后的隐秘,猛地转身,战袍卷起一股劲风,大步离去。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在刘伯英心头,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刺史府森严的院落之外。

书房内,一片死寂。

唯有那两杯已温凉的茶,默默见证着方才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以及一道本就脆弱的联盟上,骤然绽开的、难以弥合的裂痕。

暖阁帏幔微动,那面白无须的灰衣人悄然走出,面上无喜无怒,只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算计与阴霾。

他看了一眼韩冲离去的方向,又看向脸色难看的刘伯英,声音尖细低沉:

“刘使君,韩将军……似乎,不那么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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