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雨初歇,菜畦新,檐下閒话话桑麻(2/2)
傻柱把烙好的饼端出来,还热乎著,卷上张奶奶的醃黄瓜,递给苏晚:“您尝尝,这雨里醃的黄瓜就是不一样,酸中带点甜,像日子似的。”苏晚咬了一口,饼的麦香混著黄瓜的酸,在嘴里漫开,暖得胃里发舒服。“明儿天晴了,把院里的菜再浇一遍,”她跟建业说,“雨水虽好,怕不够根喝的。”
晓梅在井边洗菜,是刚从雨里摘的空心菜,嫩得能掐出水。井水被雨搅得有点浑,她用瓢舀著慢慢淘,水从菜叶间漏下去,在石板上匯成小溪。“这空心菜得用蒜炒,”她回头跟张奶奶说,“再滴点香油,您上次教我的做法,建业说比饭馆的还香。”
张奶奶坐在竹桌边择菜,是带泥的胡萝卜,刚从菜窖里挖出来的,带著股子土腥气。“这胡萝卜埋在土里躲过了雨,”她用围裙擦著泥,“燉肉吃最香,新麦面的馒头蘸肉汤,小远能吃俩。”小远正追著彩虹跑,闻言停下脚步:“我要吃三个!”
夜色慢慢漫进院,葡萄架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张网罩著院里的人。傻柱在灶房烧水洗脚,木盆里的水冒著白汽,混著艾草的香。“这艾草是去年晒的,泡脚解乏,”他把脚伸进去,烫得直咧嘴,“比在澡堂子泡得还舒服。”
许朗躺在藤椅上看星星,雨后的星星亮得很,像撒了把碎钻。“你看那颗最亮的,”他指给苏晚看,“老人们说那是织女星,管著天下的针线活,您纳鞋底要是针脚歪了,她都看得见。”苏晚笑著捶他一下:“就你嘴贫,我纳的鞋底,针脚比你割麦的垄还直。”
小远和小虎在屋里玩“过家家”,用泥巴捏馒头,用树叶当菜。小虎说要当爹,小远说要当傻柱叔,俩人爭著抢著要挎那个装菜的竹篮,吵得念秋都醒了,“哇哇”地哭,哭声混著笑声,在雨洗过的夜里,清亮得像井水。
建业把晾乾的新麦面收进缸里,盖紧木盖,又在盖沿压了块石头。“这下潮不了了,”他拍了拍手上的面,“等天晴了,再磨两袋,给张奶奶送过去,她的麵缸快见底了。”晓梅端著碗薑汤出来,递给建业:“趁热喝,你修鸡窝淋了雨,別感冒了。”
苏晚坐在灯下继续纳鞋底,针穿过布面,带著艾草的香。窗外的葡萄叶上,还有水珠在滴,“嘀嗒嘀嗒”像在数著针脚。她忽然觉得,这雨后的日子,就像新麦面的饼,看著普通,嚼著却有股子韧劲儿,混著菜香、面香、烟火香,稠稠的,暖得人心头髮软。
远处的田埂上,有人在吆喝著赶牛,牛蹄踩在泥里“咕嘰咕嘰”响。胡同里的井台边,已经有人在打水,木桶“哗啦”一声沉下去,提上来时,映著天上的月亮,亮得像面镜子。苏晚纳完最后一针,把鞋底往窗台上晾,月光落在上面,针脚的影子整整齐齐,像田里刚割的麦垄,藏著日子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