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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上元灯,月下影,未了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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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的傍晚,胡同里已经飘起了灯笼的影子。苏晚站在院里,正往石榴树的枝椏上系彩灯,线绳绕了三圈,打了个牢牢的结。彩灯是建业从厂里捎回来的,塑料壳子裹著灯泡,通上电会变顏色,红的、绿的、黄的,在暮色里闪闪烁烁,像把星星串成了串。

“妈,这灯线別太松,夜里风大,刮掉了可惜。”晓梅抱著捆红纸从屋里出来,纸卷在怀里晃晃悠悠,“我跟张奶奶学了剪兔子灯,等会儿教小远剪。”红纸边缘裁得齐整,是昨天在建业单位的传达室裁的,裁纸刀不快,边缘有点毛茬,倒添了几分拙气。

傻柱蹲在墙角糊灯笼,竹篾扎的骨架是前几天编的,六棱形的,比除夕掛的圆灯笼更精神。他手里拿著糨糊刷,往纸上抹糨糊时,手腕转得匀,“当年我爸是扎灯笼的好手,”他低头刷著纸,声音混著糨糊的黏,“那会儿灯油金贵,就用线蘸著桐油烧,一盏灯笼能照半条胡同。”糊灯笼的纸是苏晚找的旧报纸,上面印著褪色的口號,傻柱说“旧纸透光,照出来的影子暖”。

许朗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里捧著本线装的《上元灯词》,字是竖排的,他看得慢,手指在字缝间慢慢滑。“『东风夜放千树』,”他念出声,核桃在另一只手里转著,“辛弃疾写的,说的就是上元节的灯。我小时候在北平,前门大街的灯能从街头排到街尾,有走马灯、宫灯,还有冰灯,冰灯里点著蜡烛,冻得人直搓手,可就是捨不得走。”

小远穿著新做的灯芯绒外套,正趴在石桌上画灯笼面。彩笔是晓梅给他买的,十二色,红的绿的挤在笔盒里,像盒块。他画的是只老虎,尾巴翘得老高,爪子却画成了鸡爪,傻柱凑过来看,故意逗他:“这是老虎还是鸡”小远噘著嘴把画纸捂起来:“是年兽!灯会的时候掛出去,能嚇跑坏东西。”

苏晚在厨房煮元宵,铝锅里的水“咕嘟”响,白胖的元宵在水里翻,芝麻馅的香混著桂的甜,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得多煮点,”她往锅里撒了把枸杞,“张奶奶说她孙子小虎爱吃豆沙馅的,我特意多包了两碗。”元宵是前儿个和晓梅一起包的,糯米粉是托人从乡下换的,磨得细,揉出来的麵团滑溜溜的,像块玉。

傍晚时分,张奶奶带著小虎来了。小虎穿著件新袄,蓝底白的,手里拎著个纸糊的兔子灯,是张奶奶用牙膏盒做的,耳朵是两根吸管,糊著白纸,看著憨乎乎的。“苏奶奶,你看我的灯!”小虎举著兔子灯转圈,灯杆上的红绳缠在手腕上,像系了个小铃鐺。

院里的彩灯亮了,红的绿的光打在灰墙上,像打翻了顏料盒。建业搬来张桌子,摆在院里,上面摆著瓜子、生、块,还有苏晚煮的元宵,白瓷碗里盛著,撒著桂,甜香飘得老远。“胡同口的灯会开始了,”建业往嘴里扔了颗生,“等会儿去转转听说今年有舞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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