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冬夜长谈与梅香(1/2)
立冬一过,风就带上了刀子似的劲儿,刮在脸上生疼。院里的水缸结了层薄冰,清晨起来得用斧头敲开才能舀水,葡萄架的枯枝在风里抖索,像老太太没梳顺的白髮。许朗正给扫盲班的窗户糊纸,浆糊刷在木框上,冒著白气,就见苏晚顶著北风进了院,裹著件驼色的袄,围巾把半张脸都埋住了,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
“给你送照片来了。”她把个牛皮纸袋往许朗手里塞,指尖冻得通红,“照相馆老板说这张拍得最好,特意加洗了十张。”纸袋里滑出张合影,葡萄架下黑压压站了一片人,许朗站在中间,苏晚挨著他,两人肩头都落著片梧桐叶,像被谁悄悄別上的装饰。
傻柱端著锅从厨房出来,锅里燉著酸菜白肉,热气腾腾的,见了苏晚就喊:“苏老师快进屋!外面冻死人!”说著往她手里塞了个烤红薯,用粗布包著,烫得人直换手,“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甜得流油!”
苏晚没进屋,站在扫盲班门口看新糊的窗户:“这纸糊得真严实,比学校的还暖和。”许朗正往窗缝里塞布条,听见这话就笑:“周明教的,说塞点旧更挡风,我给你那儿也备了点。”苏晚眼睛亮起来:“正好我宿舍的窗户漏风,下午你有空吗”
“有空!”许朗赶紧点头,手里的布条差点掉地上。三大爷背著药篓从外面回来,篓里装著些晒乾的柏树枝,见两人站在一块儿,就笑眯眯地说:“这天寒地冻的,年轻人就该互相帮衬。”二大爷蹲在墙根晒太阳,听见了就接话:“我看许朗这小子就不错,上次帮张大妈修烟囱,爬到房顶上冻了俩钟头都没吭声。”
下午许朗跟著苏晚去学校宿舍,背著捆旧和卷纸。宿舍在教学楼后面,是间小平房,窗户玻璃裂了道缝,风“呜呜”地往里灌。许朗踩著凳子糊窗户,苏晚在像有电流轻轻窜过。
“我这儿有瓶好酒。”苏晚从床底下摸出个玻璃瓶,里面泡著枸杞和人参,“我爹寄来的,说天冷了喝两口暖身子,你尝尝。”许朗刚要推辞,就见她往两个搪瓷杯里各倒了点,酒液琥珀色的,在杯里晃出小涟漪,“就喝一点,暖暖手。”
酒喝下去,浑身慢慢热起来。苏晚说起她老家的事,说冬天会下齐腰深的雪,她爹会带著她去河里凿冰捕鱼,鱼冻得硬邦邦的,回家往炕上一焐,鲜得能连汤都喝光。许朗说他小时候跟著娘摘,桃炸开像朵白,晚上娘就在油灯下纺线,线轴转得“嗡嗡”响,像在唱催眠曲。
说著说著就天黑了,外面飘起了雪粒子,打在窗户纸上“沙沙”响。苏晚煮了两碗麵条,臥了两个荷包蛋,蛋黄流心的那种。“我娘说,冬天吃鸡蛋能抗冻。”她把碗往许朗面前推,筷子上沾著点蛋黄,像抹了层金。许朗看著她低头吃麵,头髮垂在脸颊边,心里像被那碗热汤烫了下,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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