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面,我该干些什么(2/2)
那株光莲,在无情剑意消散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寂。它不再散发任何情绪波动,也不再主动吸收或释放能量,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像一件失去了灵魂的、造型奇特的工艺品。溯光者偶尔会“看”它一眼,眼神(意念)复杂,但不再试图沟通或驯服。一种冰冷的隔阂感,存在于他们与这个由他们共同创造、却又差点毁灭他们的“产物”之间。
有时,在修补壁垒的间隙,林曦会无意识地“望向”外部永恒的黑暗。那个更高层次的存在,再也没有投来“注视”。但这种“不注视”,反而带来一种更深的压抑感。仿佛他们被彻底遗忘了,扔在了这个角落,自生自灭。这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比面对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感到无力。
“我们……会被困在这里多久?”有一次,在极其漫长的“沉寂期”后,溯光者传递来一个微弱的意念。这不是抱怨,更像是一种对现状的确认。
“不知道。”林曦的回答同样干涩。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度量价值,未来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溯光者又说,意念中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
林曦没有反驳。人最终往往不是死于轰轰烈烈的反抗,而是被日常的、琐碎的、看不到尽头的磨难一点点耗干。他们现在的状态,似乎正滑向那个结局。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虚无与停滞中,某种极其细微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或许是因为日复一日的、毫无意义的修补和能量汲取,让他们的灵光在不知不觉中与这片废墟般的“心域”以及周围贫瘠的混沌,建立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共生的联系。他们的“存在”,不再依赖于任何宏大的叙事或情感支撑,而是下沉到了最基础的、与环境的互动层面。
就像一棵在岩缝中生长的树,它不再去想为何生长、向何处生长,只是本能地将根须扎进石头,吸收着微乎其微的水分和养分,顽强地维持着那一抹绿色。
一天,当林曦再次引导能量去填补一道反复开裂的缝隙时,他忽然发现,那能量与壁垒材料的结合,比以往稍微顺畅了一丝。不是他技巧提高了,而是那壁垒本身,似乎……产生了一点微弱的“适应性”?它好像在习惯他的修补方式。
几乎同时,溯光者也传来一丝讶异的波动。她在尝试吸收一缕特别顽固的锐利能量时,那能量在接触她灵光的瞬间,抗拒力似乎减弱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这些变化太小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沙子的移动。但在绝对的死寂和停滞中,这一点点“变化”本身,却像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
林曦和溯光者都没有说话。但他们黯淡的灵光,似乎不约而同地,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答案,似乎依旧模糊。但“干些什么”这个动作本身,在经历了彻底的虚无主义冲刷后,似乎被赋予了某种新的、更加坚硬的质感。
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还能动。所以,就继续动着。
生存的本身,成了唯一的意义,也是最后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