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启程回家(三)(1/2)
车子驶离刘小惠家的村口,拐上那条熟悉的乡间公路。
路不宽,仅容两车交错,两旁是收割后的稻田,更远处,是连绵的丘陵,黛青色的山影在天际线上起伏。
詹晓阳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每一棵树,每一座桥,每一处转弯,都深深刻在记忆里。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那栋三层小楼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詹晓阳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车子在门口停稳。姑父拉好手刹,笑着说:“到了,你家这小楼,我来了两回,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话音未落,汪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仰头看着楼房,发出一声惊叹:“沃靠,阳哥,你家这小洋楼还挺气派呀!”
确实,在1997年的饶北乡村,这样的三层楼房不多见。大多数人家还住着平房,条件好些的盖两层,像这样三层带瓷砖外墙的,算是村里的“豪宅”了。
不过在他们村,这样的小楼还真不少。
詹晓阳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清楚,这栋楼倾注了父母半辈子的心血。
正想着,屋里的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爸,妈,小弟。”詹晓阳下车,声音有些发紧。半年不见,父母好像又老了些。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一酸。
“回来了,”父亲上前,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转向姑父和汪厂长,“汪老板好,咱们又见面啦!”
詹晓阳赶紧介绍:“这是汪叔叔,这是汪楷,我同班同学同学。姑父和汪叔在潮城很照顾我们。”
“哎呀,快请进,快请进!”母亲连忙招呼,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屋里坐,屋里坐。晓明,去泡茶!”
姑父和汪厂长连忙摆手:“大姐别忙,别忙。”
但母亲已经转身进了屋,弟弟也飞快地进去准备茶水。
父亲则和詹晓阳、汪胖子一起,打开车尾箱搬东西。
当看到车尾箱里满满当当的年货时,父亲愣了一下:“这……这么多?”
“都是年货,”詹晓阳边搬边说,“有些是买的,有些是朋友送的。”
四个大纸箱,七八个编织袋,还有各种手提袋,把车尾箱塞得满满当当。父亲和詹晓阳一趟趟往屋里搬,母亲站在门口看着,眼眶渐渐红了。
“你这孩子,”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声音有些哽咽,“年纪不大,能量不小,这年给你造的。”
这话引得姑父和汪厂长哈哈笑起来。
詹晓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东西搬完,堆在堂屋里,像座小山。母亲看着这些——成箱的糖果糕点,整只的卤鹅,大包的干货,还有烟酒茶叶,忍不住又念叨:“花这么多钱...得攒着点,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妈,我有数。”詹晓阳轻声说,扶着母亲的手臂,“您和爸辛苦半辈子了,该享享福了。”
母亲拍拍他的手,没再说什么,但眼里的欣慰藏不住。
大家坐下喝茶,喝茶间隙,詹晓阳他起身,从刚搬进来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两件新衣服——是他在潮城给父母买的。
“爸,妈,试试看合不合身。”
父亲接过那件深蓝色的中山装,摸了摸料子,眼里有光:“这……这得多少钱。”
“不贵,”詹晓阳说,“您穿着合适就行。”
母亲的是件枣红色的外套,她拿在手里,反复摩挲,舍不得试:“我这天天干活,穿这么好的衣服糟蹋了...”
“妈,过年穿,”詹晓阳坚持,“一年就一回。”
姑父在一旁帮腔:“大姐,孩子一片心意,您就收下。过年嘛,穿新的,喜庆。”
母亲这才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但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
喝过一轮茶,詹晓阳对姑父和汪厂长说:“姑父,汪叔,你们坐了一路车,先去洗把脸吧。家里简陋,别嫌弃。”
“哪里话,”姑父起身,“正好洗洗,舒服些。”
家里的浴室是后来加盖的,不大,但装了热水器——这在村里算是稀罕物。姑父和汪厂长轮流去洗了脸,出来时精神多了。汪胖子也凑热闹去洗了把,嚷嚷着“舒服”。
趁这个间隙,詹晓阳走到堂屋角落的电话机旁——那是去年装的,为了他和弟弟在外方便联系家里。他拨了刘小惠家的号码。
响了几声,接电话的是刘小惠本人。
“喂?”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是我,”詹晓阳压低声音,“到家了,一切都好。你那边呢?”
“家私还在安装,”刘小惠的声音轻快起来,“爸妈可高兴了,楼上楼下看了好几遍。特别是那张大床,我妈摸了又摸,说这辈子没睡过这么好的床……”
听着她欢快的声音,詹晓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就好。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饭。我爸联系了飞哥,在他店里。”
“好,”刘小惠应着,又轻声补了一句,“我想你了。”
虽然才分开不到两小时,但这句话让詹晓阳心里一暖:“我也想你。晚上见。”
挂了电话,他走到父亲身边,低声说:“爸,您联系一下飞哥,晚上有八九个人去他店里吃饭,让他多准备几个拿手菜。钱我出。”
父亲点头:“行,我这就去打电话。你妈和晓明傍晚先过去帮忙。”
“不用帮忙,”詹晓阳说,“飞哥那有人手。您让妈和晓明先去占个包间就行。”
父亲去打电话了。詹晓阳回到院子里,姑父和汪厂长已经洗漱完毕,正站着抽烟。午后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暖洋洋的。
父亲打完电话出来,手里提着十几包茶叶,用牛皮纸包着,红绳扎口——是本地产的单丛茶,茶香透过纸包隐隐透出来。
“两位汪老板,”父亲把茶叶放进车尾箱,“一点家乡特产,不成敬意。回城后你们分分,喝着玩。”
姑父和汪厂长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詹晓阳接过话,“姑父,汪叔,这半年多亏你们照顾。一点茶叶,别嫌弃。”
姑父看看那些茶叶,又看看詹文远诚恳的脸,终于笑着点头:“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单丛茶确实好喝,在潮城都买不到这么地道的。”
气氛更融洽了。詹晓阳看看时间,下午四点,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提议:“姑父,汪叔,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这边很有特色的客家土楼吧?不远,两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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