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5章 兵不血刃入建康（2/2）

次日军事会议上，阿术愤然掷盔：临安旦夕可下，岂能功亏一篑？诸将喧哗声中，伯颜取来围棋在舆图上布子：诸君请看，今宋室如这孤悬的白子，外无援军，内斗将起。他特意在常州位置放下黑石围而不攻，刘师勇乃当代张巡，强攻徒损精锐。又指临安，待其自乱，可不战而屈。

北归前夜，伯颜特意巡视新建的赈灾粥棚。见老弱妇孺有序领粥，他对建康留守唆都叮嘱：我归后，纵有宋军挑衅，只可固守不可浪战。忽然有个孩童递来新摘的桃花，他俯身接过时轻声道：待此树结果时，天下当定。

这个判断很快得到验证。四月伯颜尚在北上途中，临安朝堂果然血雨腥风。宰相陈宜中在垂拱殿诬陷张世杰，主战派将领苏刘义被毒杀于狱中。消息传至镇江大营，阿术对诸将叹服：丞相真神算也！

更妙的棋落在常州。刘师勇连日备战却不见元军来攻，反而收到伯颜亲笔信：闻将军母老，已遣人送药至台州。当宋廷使者前来监军时，竟发现守军正在帮农民抢收春麦——原来伯颜密令放开一条粮道，让江南漕粮照常过境。这种围三阙一的战术，消磨了守军死战的意志。

六月伯颜抵达上都时，忽必烈正在试乘新造的回回炮车。君臣密谈三日，伯颜提出以汉法治江南的方略，特别强调：今得建康如得棋眼，当使其成为教化之地。忽必烈欣然拨付库银十万两，用于重修江南书院。

与此同时，南方的宋廷正在自毁长城。陈宜中为排除异己，将淮东制置使李庭芝罢职。七月初三，愤怒的扬州守军打开城门迎降，常州顿成孤城。刘师勇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元军，仰天长叹：非战之罪，实天亡大宋！最终率亲兵血战突围，自沉于太湖。

待伯颜九月南返时，但见长江两岸禾黍离离，竟比战前更显太平。建康城头的狼旗下，稚童琅琅诵读《千字文》——这正是他推行不杀之治结出的善果。登船赴临安前，他特地去凭吊了台城遗址，在那里栽下二十株桃树：来年春花开时，当见天下一统。

此刻的临安皇宫里，五岁的小皇帝正在殿前追逐蝴蝶。太皇太后谢氏颤抖着展开伯颜送来的劝降书，见上面写着必使赵氏血食不绝，泪珠打湿了绢帛。宫墙外，钱塘江潮正发出雷鸣般的怒吼，仿佛在为三百二十年的赵宋王朝奏响最后的挽歌。